闲情赋+番外(125)
杜徽对陈允之印象不深,说起来也只见过两面,但礼节为重还是匆匆去了松鹤堂见过,进院便见阿鱼跟杜杙坐在廊上煮茶,“四姐姐跟五妹妹怎么在外面?”
阿鱼坐在一方小几上,手撑着下巴,听到问话抬头笑道:“三哥哥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在这儿煮茶呢。”她面前一方红炉,上头正有一只壶在沸腾。
杜徽恍然点点头,正要进去又听杜杙语气里带了几分嫌弃道:“里头除了二表哥,还有沈家的。”
他这才明白过来,调整了心绪走进去,便见老夫人跟老太爷坐在上方,连氏身边正是陈允之,沈太太跟沈瑶也在一边坐着,只是神情拘谨,似害怕一般。
杜徽因沈忱之故对沈家也没什么好感,向长辈们行礼之后又看向陈允之,“见过二姐夫。”问候完才淡淡对沈家母女问了好。
陈允之看他对沈家母女的态度微微皱了下眉,又不动声色地同他交谈,“方才听闻三弟是去了礼部,可是已经登了名姓籍贯?”
“正是,今日人多,二姐夫今日刚到,明日再去也可。”“多谢三弟提醒。”
杜徽在连氏另一边坐下,见陈允之不再说话就跟几个长辈说起来路上遇见连怀衍之事,“今日方知何为书院气派,两家书院就是起了冲突也不曾有何过分之举。”
老太爷笑道:“这是自然,文人怎可动武,我还记得我刚进翰林院之时,跟严涞因为抢待漏院外面的炊饼,彼此记恨,互相写诗文骂了十几年,还是我被贬之后,山高水远,我写了送回东京来颇要废一番功夫,这才作罢。”
堂中诸人闻言莫不失笑,老夫人揩掉眼角笑出的泪珠,看向陈允之道:“他们那辈人就是爱记仇得很,你们现在可不一样,他表兄还没有见过,等哪日他登门了你们二人见上一面,定是投契的。”
陈允之忙站起来道:“有祖母此话,定要跟表兄见上一面。”
他们说着话,沈瑶跟沈太太却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老太爷说的写诗骂人是否是讽刺自己,坐立难安又舍不得离开,好不容易才跟着陈允之进了杜府,哪里肯轻易就走。
如今沈家众人心中皆惴惴不安,沈父还好好在太常寺宗正的位置上待着,但是不知道杜家跟连家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且被沈忱伤了的阿鱼亲姐已成了皇妃,他们一家如今过得也是战战兢兢。
一会儿阿鱼跟杜杙端了茶进来,杜杙在给杜家母女上茶的时候只冷冷一句:“沈太太沈姑娘喝茶。”
这又叫陈允之眼中划过异色,他是在码头上碰见的沈家母女,因不曾让人提前通知杜府,他便想问路过来,未料沈家母女听见之后主动上来说她们是杜老夫人的娘家人,可为他带路,又叫他莫租马车了,直接坐她们的车就是。
在他眼中,这沈家母女倒是可怜得很,因兄长之失就被杜家迁怒,又听沈瑶哭诉杜家几个姑娘皆娇纵,仗着家中地位常瞧不起她,一时间联想到妻子,他父母话语间便常流露出陈家需靠杜家提携之意,加上杜沅脾气也娇,受不得委屈,心中更信了几分。
到了杜家之后果见如此,便是杜家下人对沈家母女都没有几分好脸色,到现在体会得又更深了,他本是个骄傲之人,与杜沅刚新婚时也是夫妻感情甚好,只是父母对妻子的态度总让他不适,话语之间句句皆是往后有亲家在,保他仕途坦荡,叫他如何不生埋怨。
就在此时又闻沈瑶一身惊叫,陈允之忙看过去,就见她身上被茶水泼湿,阿鱼跟杜杙二人皆在她身边,杜杙的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态,旁人看来此景便像杜杙故意将茶水泼到沈瑶身上,老夫人在上方见了也斥道:“四丫头,这是怎么了?”
语意不免有责怪她无理之意,杜杙错愕看了沈瑶一眼,还不曾回话就见ta垂泪道:“无碍的姑祖母,四姑娘只是手滑了。”
杜杙一时间气上心头,这茶分明已经到了沈瑶手中,正欲辩解就见阿鱼对她摇摇头,杜杙顿时反应过来,扑到连氏膝上哭了起来,“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是沈姑娘突然问我二姐姐怎么没来,我手上才没端稳,我只是想我太久没有见到二姐姐了,我这就向沈姑娘道歉……”“太太,我在后面看得清楚,四姐姐是在沈姑娘问话之后手上才不稳的。”阿鱼并未过去,却蹲在沈瑶身边拿着丝帕为她擦起裙子上的水渍来,心疼道:“幸好我跟四姐姐是等茶稍凉了些才端进来的,不然烫伤了沈姑娘可怎么办。”
眼见水渍范围颇大,阿鱼又站起来向老夫人道:“祖母,沈姑娘这裙子湿了,我带她去我院里换一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