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495)
萧旦是变数,通常变数命格的人,气运不会差,可他的气运被玉虚子给吸食了,越来越差,希望摆脱了束缚可以更好些。
冯白睡熟,冯昭离开内室。
翌日天明,侍女们服侍冯白梳洗。
“昨晚,我梦到母亲了,她来看我了,还夸我呢,说我做得好,晓得陪妻儿了。”
卫紫道:“得多想得到娘的赞扬,连这种话也编出来。”
冯白素日耳朵不好,可这会子却是听得一字不漏:“你说什么,我编的,我编这谎话作甚?我冯白也是堂堂大儒,我需要哄你?”
他的声音很大,只听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娘,你就让爹几句,他今儿过寿呢。”
“二郎回来了?”
“回来了,说陛下那边同意他告老。”
“也是做曾祖的人了,也该回皇城享享清福。”
卫紫道:“二郎昨儿夜里回来了,不走了,就留在皇城,你想他了,他就来瞧你,你现在该高兴了?”
“高兴个屁!那陛下又玩什么?哄着他去江南当盐运使,现在这差事上正道了,把人人踢开,他怎那么抠呢,跟他老子一样,也不晓得赏二郎爵位。”
卫紫低声道:“冯家都有两爵位了,你要这么多爵位当饭吃。”
冯白又听到了,“用了人,不给好处?”
“今晨还说他是大儒,听听这话,也真够丢人的。”卫紫不想与他说,觉得多他几句,能吃得不轻。
冯白的嫡长孙带着几个兄弟进来,脸上挂着笑,“祖父、祖母起来了,各房的子孙都到了,等着拜寿呢,大厨房今儿预备了十二桌席面。副支、属支全都没请,就我们嫡支子孙自己聚聚……”
卫紫正指挥着侍女给冯白穿好过寿的袍服,走到跟前,这里扯扯,那里拽拽。
冯白问道:“赏小辈的红包预备了?”
“备下了。”
他又对嫡长子道:“二郎家的小五来了?”
“你不是说他最像你,他能不能给你贺寿。”晋国公答道。
冯白指着嫡长孙,“把我的书房守严实,那小子一来,就和土匪差不多。十年前还抢了一幅我娘的墨宝,我就这么点家底,不许他再动。”
嫡长孙道:“祖父,你请错了,抢你字画的是当今陛下。”
“小没良心的,好东西给了不少,还抢我的字画……”
冯白默了又默,“是他抢的,那我又记错啦?他今儿不来吧,要不把我书房门窗都锁严了,把你们曾祖母的墨宝全藏起来……”
卫紫道:“年轻时候多好说话,现在老了老了,把那字画当得比命还重要。”
晋国夫人从边角门进来,笑道:“娘,各房人都到了,你们再不去,他们也不敢坐。”
嫡长子与嫡长孙扶了冯白,一左一右,“昨晚,我梦到我娘了,她还和年轻时一样好看,对着我笑呢。问我这一辈有什么遗憾、懊悔,唉,当年她病着,我却镇日在外玩乐,与朋友游湖,也不知是谁传了瞎话,说是我带秦楼姑娘游湖了,她气得不轻。
指着我骂,说我怎就不像她呢,怎么变成一个多情种,还说若她有闺女,绝瞧不上我这样的。我娘疼你娘,比疼我都多。最后的日子,当两个儿媳妇当女儿待,儿子都变成了女婿……”
卫紫被儿媳妇扶着,扭头答道:“那是你尽干混事。”
冯白道:“你们大了,都有家有业,我亦高兴。只我一生,最遗憾的便是你祖母病重,未能多陪她。我小时候,娘是一直陪着的,手把手地教我们读书识字,为了让我们习武,她还陪我们一起,我们学好了,她倒变成了武林高手,那武功好了得,连两位师伯都打不过……”
对这事儿,皇城冯家嫡支上下都能倒读如流。
“我娘就是太护崽,听说敌国派了刺客来,自己不说一声,提了剑就去了,唉,她就没想过说出来,结果害得自己受了重伤……”
冯白在儿子、孙子搀扶下,移动着步子,“我若死了,就将《冯女贤传》放一套在我棺材里,这是我写的呢。写我的书,就交给你了,爷的大孙子哦……”
卫紫道:“你快别说了,就你写的,与娘的文才比,简直没法看,你那是写的冯女贤传,叫冯女侠传还差不多。”她又恼道:“他这是老糊涂了,还想让孙儿立传着书。”
“为什么不能?我娘写了禄国夫人传、誉国夫人传,我就想写我娘的故事,怎么就不行了?大孙子,你要写我的故事和一生。”
一行人出了宁心堂,来到前院,冯白与卫紫坐在正位上,前院议事厅,挤挨挨全是人头,有男有女,但凡嫁得近的姑太太、姑奶奶,全都带着子孙回来给老太爷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