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37)
“汪福家的,堵了五姑娘、七姑娘的嘴,把人送到祠堂去,请祖宗保佑,改日请了高僧、道人上门驱邪。”
汪棋此刻手舞足蹈,大叫道:“我没疯!那衣料就是四姐姐的。”
杏子最初听到的话,汪棋因年幼单纯道破的实情,余氏与冯晚母女俩面容凝重、苍白。
余氏心下暗自权衡,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进退不是,虽然知道人偶是汪诗做的,可她继续追查不是,放手也不是。
胡秀秀附和道:“秦婆、汪福婶快堵了二位姑娘的嘴!”她顿了一下,“对笔迹,定能找到做巫蛊之术的人,我相信,无论是四表妹还是谁,都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窥。
汪福婶想到这件事许会累及府中姑娘们的亲事,万不能是姑娘们做的。
余氏微微敛眸:今儿一出事,汪家几个姑娘什么性子她都有数。汪诗心狠手辣,心思相对单纯,但极为自私;汪词看似忠厚老实,今日的事后,定会对胡氏母女生出怨恨;汪琴倒是礼数规矩不错,性子也还算好;汪棋看似天真无邪,虽只八岁,但未必没有自己的心思。
最厉害的,还是汪家的表姑娘胡秀秀,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儿诬汪词,现在又说是其他人栽赃,是个难缠的人物。胡秀秀会调香、制香,这熏香粉制作有多繁琐,余氏是商人,自然明白,她手头就有几家胭脂香粉铺子,名下也有香粉作坊。
汪大义家的忙道:“我想起来,当时我们进五姑娘的闺阁,好似有人故意将我往床底下引。”
胡秀秀一脸凝重,仿佛与她无干,问道:“谁?”
汪大义家的一抬手指,立时指向了汪词的服侍丫头——小红。
汪诗的服侍丫头翠浓站了出来,指着小红怒骂:“好啊,半个月前,我做针线活时你还缠我说话,说要帮忙,待你离开,我针钱盒子里就少了一块布料,定是被你拿走了。”
小红惊慌失措。
汪词目瞪口呆,没想到片刻之间局势再转,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的服侍丫头小红。
小红跪在地上,“我没有!我没有……”
汪诗的另一个大丫头翠染道:“奴婢可以作证,当时翠浓丢了块能做四条帕子的布料,还与我念叨了两回,最初以为是奴婢与她开玩笑,故意藏起来,把奴婢的床上都翻乱了。”
第052章 冤枉
立时,又有个汪诗院子里的婆子道:“禀夫人,这件事老奴也有印象,当时翠浓和翠染两个人为此争执起来,还是老奴把她们俩拉开的,说‘不过是块做夏裳的边角料,何必伤了和气。’”
布料是小红偷走的,布偶是在汪词床下发现的。
汪词知大势已去,她就想保小红也保不住了。
不是小红,便是她背这罪责。
翠浓、翠染再一个汪诗的乳母三个人一起指证,她如果说小红不识字,难道要说自己也参与其间。
余氏母女冷眼旁观,不到片刻,又有二等丫头出来指证,说她曾在花园里看小红偷偷摸摸拿树枝在地上练字,然后还有会写字的小厮说小红曾请教她一些生辰八字的字。
小红有口难言,在这诸多证人的连番指证下,她就是一个心狠手辣、背主弃义,栽赃陷害自己主子的恶婢。
余氏说了一句:“小红为何要这样做?”
刚问完,便有年轻媳妇子出来道:“回夫人、冯太太话,奴婢知道,有几回小红站在世子回寝院的路口张望,奴婢有一回还看到小红缠世子说话……”
因情害人,因爱算计人。
这个理由十足,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愤然、不屑、鄙夷地看着小红。
小红能言会道又如何,可此刻无法替自己辩解:她一个丫头,因对世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用巫蛊之术诅咒大奶奶,证据确凿。
胡氏微阖双眸,“来人,将这心狠手辣,行了巫蛊之术的贱婢杖毙!”
人偶的事,不能是四姑娘,也不能是家里任何一个姑娘,就必须找一个顶罪的下人出来,而小红就是最好的人选。
小红声嘶力竭地大叫:“五姑娘,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汪词漠然地看着小红,“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偷了四姑娘屋里的布料做人偶害人,如此狠毒,我如何救你?”
这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四姑娘,旁人不知道,四姑娘应该知道她的啊?
小红泪流满面,这一刻,她不再央求。
这,就是汪家!
就像一群疯狗互咬,三姑娘指责四姑娘,四姑娘为了保命又指责三姑娘,现在胡秀秀几句话,推到她的头上,这些像春笋一般冒起来的证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将姑娘们开脱出来,因为她们担不起这么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