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256)

作者:浣水月

原来,所谓的冯家嫡长房占据一半家业,都是故意为之,实则冯家只给了嫡长房一处太原的祖宅,再三百两银子,而陶氏给冯家二房、三房的远超过这数额,加冯家分给她的,不足其付出的十之一成。

冯昭对着外头喝了一声:“来人,备笔墨!”她微抬下颌,将祖母的小札揣入怀中,“今日两位大叔父既然来了,将这分支文书给签了,别让大家撕破了脸面。你们知道,我是祖母、母亲养大的。当我看到祖母留下血泪书写的小札,我何等愤怒,我甚至想拉了整个冯氏全族为了祖母报仇雪恨!可我一忍再忍,分支罢!”

“我守孝期满,为冯氏一族倾资四十余万两银子,太原书院之事,族学、我不悔;修建祖祠我悔,前朝冯公何等贤德,怎的他的后人全是一副小人嘴脸,恃强凌弱,颠倒黑白,他们死后有魂,就不替这样的后人羞愧?”

“我是先祖,往前我认冯公,往最近几代,认曾祖、祖父、父亲,我认曾祖是他们庇我祖母,但我不屑祖父之名与冯焘、冯熹之流放在一处,没的恶心了人。”

冯崇文、冯崇礼心有羞愧。

冯崇礼道:“我父亲年轻时做的事,确实是……是……”

“是什么?是过分还是失德?”

外头,陶嬷嬷禀道:“夫人,文书已经备好了。”

冯昭莞尔一笑,二人已经不知道是何表情,“二位大叔父,请吧!”

三人迈出祠堂,书案已放了写好的文书,更有笔墨、朱砂红泥。

分支文书,有了这个,冯昭就能自成一支,她说自己是皇城冯氏的先祖,名正言顺地是了。她们这一脉娶进来的女子,个个称奇,而到了冯昭这里,更不落俗。

冯崇文不想撕破脸,他是族长,他有权决定,能代表一族,他相信若不让冯昭如愿,以她的性子,完全会将陶氏留下的手札公诸于众,待那日冯家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他拿着族长印,提笔署下自己的名讳,再盖上红印,而冯崇礼代表二房同意,既是同意又是中人,表示他知晓此事,署名之后按了手印。

一式三份,一份送入户部存档,像冯家大族分支,还是嫡长房单分出来,必是一件大事,族里存一份,冯昭再留存一份。

冯昭道:“皇城祖祠,我会进行大整修。”

冯崇礼惊道:“你想怎样?”

“我才是嫡长房,我若分支,你们都属于旁支,嫡长房可以训斥旁支,旁支却没有权力指责嫡长房的一言一行。皇家讲究嫡庶,冯家同然,嫡长房地位尊崇远胜你们。

皇城祖祠只余吾之一脉的灵位,其他人,全部迁走。我要将品字辈,除我曾祖之外的人迁离,冯焘、冯熹只能入太原祖祠,不能在皇城祖祠占据一席之地。你们不应,我就将真相公诸于众,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连陛下都能直言而谏,就你们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为了不让你们父母蒙羞,照办吧,我若出手,不认识的牌位就直接丢到火盆里焚烧。”

冯崇文拂袖而去。

冯品儒是他祖父,亦是冯昭的曾祖,他的先祖又不会赶出皇家祖祠,只是自己莫名就变成了旁支,怎不令他气恼,回头族老们问起,他还得解释半天。

冯崇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二位大叔父,冯品儒老先生是你们的祖父,往后大祭,有资格参加皇城祭典的就只得冯品儒老先生的后人一脉,旁人可没资格参加了。”

冯崇文停下了脚步,他的父亲不能入皇城祖祠,他也不能,可他们有资格参加大祭,听起来也没太过分,可想到自己逝后不能入皇城祖祠,他还是觉得气闷。

陶嬷嬷低声问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将我祖母、母亲的灵位请入冯氏嫡支家祠,选个黄辰吉日,请白泽书院的几位名士参加冯氏嫡长房开支祭典,明园冯祠就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整改。”

陶嬷嬷、冯祥、冯吉都知道冯昭的计划,她先是分支出来,之后襄助过晋国府的冯姓家奴,便以副支的名义进入皇城祖祠,不占正殿之位,但可位于副殿之中,他们这些人亦求死后安生能得个香火供奉。

古人对祠堂的敬重,就像是神庙、寺庙一般的神圣,这无疑极大程度地刺激了冯祥、冯吉的干劲,且冯昭还许诺,只要他们干得成绩,在适当的机会向朝廷引荐。

没两日,冯家嫡长房分支成,现前朝冯公后人分:冯氏皇城嫡长支、冯氏太原嫡支两脉,太原那边的嫡支地位未动,这是冯昭给他们的尊重。

嫡支与嫡长支,自是后者更要尊贵。

消息传出,冯昭闭关谢客,不见任何冯氏之人,言道:“冯氏嫡长支就我一人,你们若问嫡长支的事,不必问了,分支文书已签,户部已入卷归档。你们非嫡长支血脉,没权利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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