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248)
“可以慢慢写,我可以指点你啊。说起来,我除书法、丹青、文章、诗词不错,琴棋也不错,你会下棋吗?”
“不会,八岁时上过家里的私塾,十三岁就再没去了。父亲说我不是读书的料。”
“那你平时做什么?”
“我收藏了十二个话本子,这次离家,没带出来。”
“那不是看完一遍又一遍?”
“我没钱,买了新的话本子,都是别人不要的我收集起来,我很喜欢这些故事的,觉得写得真好。”
冯昭与章六的第一夜,上半夜她的绘画,下半夜她和章六聊天,直至五更三刻,冯昭方令仆妇将章六送走,还叮嘱章六,莫与人说他们俩的秘密。
章六想到冯昭说要教他写话本子,心下很是欢喜,许诺绝不说夜里的事。
冯昭睡到近午时分。
章六因一宿未睡,回去就补了一觉。
四皇子萧治听闻太后给晋国夫人赐了五个美男,生了一场闷气,却被太子再三告诫,不许去闹事。
第二天,萧治就听说冯昭与其中一个美男同房,而两人第三天睡到了近午时分,他怒火乱窜。她的底线、算计,被他给破了,她一定是破罐子破摔,将一切都看开了,不在乎了。
皇帝听说后,生了一场闷气,第二天照样上朝议政。
陶嬷嬷来请示冯昭:“夫人,那五位小爷往后的月例几何?”
“镇国府这样的门第是什么份例?”
“妾室一月五两银子。”
“我们府定为十两,四季衣衫、吃食上都照了镇国府的份例来。”
待杨玲珑将五人的详尽资料带来时,是一本足有几十页的书,一人一章地介绍他们的生平、喜恶、性情等。
隔日,冯昭召李六李小爷侍寝。
李六是李左相的孙儿,从资料上看,此人喜欢奕棋,一下棋就精神百倍,是个棋疯子,没人陪他下棋时,他能自己和自己玩。
待他到时,冯昭正摆了棋盘在屋里,他一看棋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两个相对,冯昭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棋奕不俗,第一局冯昭胜了二十三子,第二局就只胜了十二子,他几乎进展迅猛。
李六一整晚下了两局,委实李六总是思忖良久,有时候更有些犹豫,冯昭一边奕棋,还能一边看经史。
冯昭道:“夜里的事,就不必与第三人说道了。”
李六长身一揖,“夫人棋奕不凡,小子佩服,下次还能与夫人对奕?”
“可以,轮到你时,你便与我奕棋,这是我与你特有的相处方式。”
李六颔首,他才不怪冯昭话里的意思。
冯昭赏了他一套宫窖烧制的黑白瓷棋子,乐得李六抱在怀里当成了宝贝。
翌日,冯昭依旧睡到日上三竿。
第三位被她召来侍寝的是司马雷。
想他堂堂司马家嫡子,居然轮落到给人做男妾的地步,可他还不能死,他父亲还在天牢,父亲及母亲、全家的生死都捏在别人的手里,若不是看他长得好,这种事也轮不到他。
司马雷立在通往内室的珠帘前,心绪繁复。
以往都是三更天才召人过来,可他来时是二更二刻,这院子里的丫头、仆妇们都回屋了。
他不知道是进还是出,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透过珠帘看到屋子里习字的女子,她写满一张又一张,她的火盆是特制的,中央有一盏灯,若有纸落下,立时就会化为灰烬。
他不进,她亦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得都快化成了雕塑,方听到一个和暖的声音道:“司马雷,你进来罢!”
要开始了么?他要被一个女子凌辱,他还不能生气、大怒,必须得接受这样的命运。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
冯昭道:“写几个给我瞧瞧,不拘什么都可以。”
司马雷接过了她的笔,她递笔的样子很好看,洒脱得是胜过男儿,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云淡风轻,气度不凡,她微微勾唇,笑的时候很美,就像明月一般,温和而皎洁。
他一时想不出写什么,正纠结之时,只听她诵道:“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深深锁二乔。”
司马雷挥洒而出,落笔时,她立在旁边,“师父常与我道,字如其人,看一个人的字,就似在看一个人,确实大将风范,难得的是这一股子磊落正直气概,你认识平远候世子凌烨?”
司马雷微微一愣,“认识。”
“凌烨是我知己好友,我守孝三年一直与他有书信往来。我时常想,若是三年前,他曾问我,若他求娶,我可会应?我当时回答:不能。那时的我,因重疾在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又怎能让他背负克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