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112)
这是什么情况,陶七姑娘居然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得自责羞愧,仿佛是她杀了誉国公,仿佛她是罪大恶极的恶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陶七姑娘一边默然流泪,一边用那独有好听的声音背诵《江城子》,脸颊上的两行泪泉令人动容,“我曾听闻,我们姑祖母曾屡劝表婶改嫁,可表婶一直未应,发愿要守在冯家。我现在才明白了,表婶对誉国公表叔的感情有多深,怕是当年,突闻噩耗,就想随他去了……”
“嘤嘤,我们对不住表婶,也对不住表姐,在你们孤单无助时,我们……我们竟因为表婶开铺从商,与你们疏远……嘤嘤……”
冯昭完全说不出话,这姑娘得多伤心啊,居然羞愧自责得哭成了泪人,难怪陶思娴说他们一房人最是清贵,不屑与名声、品行不好的人结交。
陶七是受了父兄熏陶,不就是一首词,竟能哭得这般惨绝人寰。
陶七姑娘一哭,贵女里亦有几个跟着抹泪,连冯昭也跟着哭了起来:“我以前只顾玩闹,没想娘这么苦,我……我真是不孝!”
陶思娴因受感染,立时就落泪了。
冯昭被搞得眼眶发红,不就是一首词,至于吗?她们为什么都哭起来。
陶七姑娘哭得抽抽打打,“恩爱夫妻天人永隔,年年祭日皆是断肠处,好……好让人心痛……”
汪琴想到冯昭在汪家受的罪,“呜哇”哭出声来,“我们汪家真是做得太过分了,竟然因为流言,那样伤害表姨母和昭表姐,呜呜,我以汪家行事为耻,呜呜……”
啊哟喂,这是要自省己过,为什么汪琴也加入进来了,还说以汪家行事为耻的话。
陶七姑娘指着汪琴,哭得颤微微地道:“你倒还有几分我们陶家人的高洁,与那些姓汪的不同,嘤嘤……我现在愿意让你唤我表姐了。”
汪琴拿着丝帕拭泪,“谁……谁稀罕了……我是真的觉得表姨母和表姐不容易,我……一直就知道汪家那样做不对……”
陶七姑娘娇斥道:“我……我本是你表姐,血脉至亲,焉是我们认或不认便不是的。”
你还知道呢,前头不是说不屑与汪琴为伍。
不远处,冯嬷嬷行了过来,看着一群姑娘在这儿哭,“姑娘们这是怎了?”
陶思娴福了福身,“我们在说昭表姐的《江城子》,没想表婶这么苦,令人难过得哭了……”
这些傻姑娘,居然因为一首词哭了,大娘子这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冯嬷嬷道:“家主,我们得回府了,老夫人还在家等着呢。”
陶思娴拉着冯昭,“昭表姐四月初三一定来,明日我定将帖子送到府上。”
冯昭对众人道:“你们别待太晚,早日归家。”
“恭送昭表姐(晋国夫人)!”
冯昭带着冯晚、冯嬷嬷出得二门,上了圣人车,十二名侍女已在那儿等了良久,一行人出得明园,和来时一般穿街过巷。
自来奇事传千里,像冯家嫡长房这样的奇事,传得更快了,好些百姓都知道了冯家嫡长房的事,孤女掌家,招夫入赘,且还有一个晋国公的爵位。
第123章 怒罚
一行人进入大门,圣人车卸了马匹,由八个仆妇厮抬到了库房存好。
余氏在花厅里等着一双儿女。
那边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虽然女儿一举成名,无论是书法还是诗词,这可没有帮忙,是靠她自己的本事,本该欣慰,只是那圣旨却令她着恼不快。
为什么不能封女国公,太后不是答应了,竟是封了她女儿一个晋国夫人,她要的是女国公,是想告诉所有人,男儿能做的,女儿能做的,若女儿要做还能比男儿做得更好。
白泽书院重开,可是她一个做出来的,在这之前,冯家不知道,她是只动用了陶、余两家的姻亲,请他们寻得名匠大师等,而那明园非一朝一夕能成,七年啊,今日明园内的一切,是她倾尽了七年时间才成功的。
余氏阖上双眸,耗心耗力耗财,就是为了给她的女儿一个女国公,为什么不能,为什么?
冯晚、冯昭迈入花厅,见罢了礼。
余氏眸含怒火,“晚儿退下罢,我有事与你长姐说。”
“是,娘。”冯晚有些错愕,今儿她们姐妹的表现都很好,没有出错,也没有让人瞧了笑话。
“祭祀中途,内侍将你带走,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余氏的声音带着怒意,更像是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