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安都能想象得出她姥爷心里那个得意劲儿。

可你这样好吗？

不是打你姑爷的脸？

关平安偷偷瞄着她爹的脸色。

关有寿斜倪着闺女，“你算算这大半年下来，你给你姥家送了多少？放心，爹没觉得失面子。”

关平安讪笑两声，唯有竖立大拇指。

大丈夫！

你真乃大丈夫是也~

听自家男人说完，叶秀荷不喜反忧。

当然，她不是愁的她男人会不会计较，而是她家的肉好像已经多得不得了，加上待宰的一头猪。

能造的完？

她是不是错了？

当叶秀荷掀开门帘子快步来到院子。

——望了眼院门后面大爬犁上还没卸下的两个麻袋，望了眼仓房前面又高高垒起的两堆，望了眼院墙根大大小小的雪堆，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后院的方向……

懵了~

她一家子就是再放开造，也没法吃完啊，不说灶上还挂着一排的肉，就仓房和地下室还有不少肉呢。

还有鱼，还有鸡蛋……

啥时候多了这么老多的东西？这两天不是已经给俩外甥带了好多回去，不是已经寄出两个包裹吗？

紧跟着叶秀荷出来的爷仨，又要开始埋堆。

冬日就是这么好，有了天热的冰库。

这次还是骨头归骨头，肉归肉。还是家养的都推到仓房前面；野物一股脑地给堆到院墙底。

堆好后，只要往上倒上一层水，冻上后在堆上积雪，可以吃到明年三四月，不像夏天有肉都怕坏了。

地下室？

早已塞满。

媳妇的表情，关有寿有见到没？

肯定有的。

其实吧。

他也觉得是有些多了。

可他家小棉袄说了，每天一出来，一眼瞅见好多好多的肉，她这心里就老乐呵的~扎马步都不会累。

内个呀，浑身是劲儿得嘞。

他忍心拒绝？

堆吧，堆吧，反正雪一埋，就是来个人串门，谁知道里头是啥。谁家不是积雪等来年浇灌园子。

不过，不过，好像不妙啊。

媳妇回醒了。

闺女，咱们能不能先打个商量？往后你就别去瞅那些陷阱，也别往家搬行不？你爹我是心有公家的有志青年。

你不能拦你爹进步的。

关平安也觉得不对劲儿，没瞅她娘如梦初醒？

“爹爹~后院还有头野猪没杀。要不咱们给卖了呗，冻得老结实的，不好杀呢，狍子给留着行不？”

小祖宗，怕啥就来啥，你想把咱家院子都堆上肉啊？关有寿一个踉跄坐到积雪上，无语地指了指他媳妇。

你先摆定你娘再说。

关平安眨了眨眼，小手合在嘴边，娇娇地喊了一声，“娘亲~~”

关有寿爷俩吓得嘞~

果断抖一抖！

又要整事儿啦~

叶秀荷转过脑袋，心不在蔫地回应了闺女一声，快步走到自家男人身旁蹲下，“孩子她爹~~”

关有寿瞟了眼一个劲儿跟自己挤眉弄眼的闺女，清了清嗓子，“咋啦？媳妇，你说，我们爷仨都听你的。”

关天佑左看看，又瞧瞧，一双眼珠子是在不停转悠着，也不知这小小人儿此刻又在想干啥？

“其实卖给食品站也不错，我倒不是看中钱，可肉票好啊，两头猪肉票合起来快要四十斤呢。

不说咱们家里还有这些肉，就票都够咱们俩孩子吃上一整年呢。再说吧，这肉放久了也不鲜新不是？

哪比得上现杀现宰的鲜新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东西老堆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

叶秀荷话还没说完，关平安已经瞄了瞄她爹脸色，又瞄了瞄连连点头的哥哥：幸亏她机灵，已经藏了不少。

这要是真的全抖出来，估计一根猪毛都捞不着呢……

关有寿忍住不去瞅他闺女一眼，语言上很是支持他媳妇。

然……

肉票？

你也得有闲功夫上公社，还得保证每回能买到啊。但媳妇是谁？是陪他受苦，是给他生儿育女的爱人。

别说她是为了这个家好要卖一头猪，她就是之前要把两头猪全搬回娘家，自己还能眨眼不成？

那也太不是个东西。

所以说男人有小金库非常有必要，很至关紧要。

要不，他答应了媳妇，不就得委屈了闺女。

瞅瞅自己，干得真漂亮~

“真行啊？嘿，嘿……我也就闲得没事干瞎想的呗，咱家还是你拿主意，你咋想咋干就行的。”

关有寿心里有了决策，果断拍板。否则等大中媳妇一掺和，他媳妇回头说不定全给清空了。

“我答应了屯里几个人会分些肉给他们。回头咱们卖净肉就行，这事就交给我了。走吧。”

“去哪儿？”

“年前赶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