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夏芙平常爱吃的早餐，她一般喜欢吃葱油拌面、小笼包之类，但是看见这样的早餐，奇迹的，刚才感觉到恶心反胃的感觉淡了许多，饿意涌上。

仔细想来，她也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顾京平看出她有了点胃口，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热气腾腾的白粥，放至唇边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喝一口，很清淡。”

夏芙盯着那柄银色小勺，又掀眸，看着他幽暗漆黑的眼瞳，身体前倾，张开嘴，喝了下去。

“烫么。”

夏芙摇头，刚刚好的温度，有些热，但不烫。

顾京平放下心，又舀了一勺，放自己嘴边吹了吹，给她喂了过去。

他从没有这么伺候过人，动作有些生硬，但神色耐心，温和。

夏芙又喝了两口，吃了一口他夹的小咸菜。

咸咸的、鲜鲜的，腌制好的红油春笋，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配着软糯的粥很好吃。

“顾叔叔。”

夏芙看着他拿起茶叶蛋，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拨开蛋壳，他剥得很细，剩下的碎渣一点点，全拨个干净。

“嗯？”顾京平剥得只剩下一点点壳，拿在白皙指尖，朝她唇边递去。

夏芙没动。

“夏芙？”

“顾叔叔，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吧。”

顾京平递鸡蛋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

他偏过头，对上了她的面孔。

夏芙说完这句话后，整个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下来。

“我想清楚了，我做你的……女人。”

她这话里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有点认命的意味。

她想过了，反正他也会永远派人跟着自己，永远都是这样，拒绝了也是，那还不如……算了。

顾京平迟疑了几秒后，将鸡蛋放进保温盒里，被气笑了，“夏芙，你真把我当成那种人了，是不是？”

夏芙错开视线。

“你怕我，所以要和我在一起，你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逼着你和我在一起，是么？”

他声音里压着股火，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夏芙都能听得出来，那种极度厌烦和森冷的意味。

夏芙将头埋得更低了，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余光里，还是他给自己扒好的那颗茶叶蛋。

光溜溜的，滑嫩嫩的，上面还有…棕黄色的纹路。

“其实也……”

夏芙心里一涩，嘴唇翕动，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也不是。”

“我上次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我就是太纠结太纠结了。”

她声音很小语气很乱，“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总是瞻前顾后，我其实就是害怕，害怕谈恋爱会像许茉莉那样，一吵架连面试都不面了……”

“害怕你会伤害我，害怕会受伤，害怕只是新鲜感……”

“我现在这种情况，输不起的……”

夏芙越说越乱，有些焦躁地揉揉头发。

她说了半刻，才注意到顾京平一点反应都没。

她抬头，望向他。

顾京平听她说了那么多，满脑子里竟都是她那一句——她不是不喜欢他。

她不是不喜欢他。

所以是说。

她喜欢他？

只是因为害怕？

“顾、顾叔叔……”

他的眼睛陡然很黑很亮，煜煜发光，仿佛能把人牢牢吸进去，夏芙被这种眼神看得心里一震，抬起了脖颈。

“夏芙。”他声音依旧淡淡的，但细听竟带着点颤音。

“你说的是真的？”

“嗯？嗯……”她红着脸，也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混乱应下。

“好。”他笃定应下，狂喜压抑在他尾音中。

夏芙：？

她已经被他弄得有些懵了。

“如果你是喜欢我，只是怕我。”顾京平语气低沉，这次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喜悦，“好。”

他说完后，整个病房仿佛都跟着明亮一些。

快到上午了，外面天空没再那么阴郁，风吹过窗帘一角，几缕渐渐发暖的阳光轻轻撒下。

夏芙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肩膀忽的被一只大手握住了，紧接着，床边微微一沉，顾京平竟坐在她身侧，圈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坐得位置要靠后一点，夏芙刚刚好倚进他的胸膛。

男人的气息整个笼罩下来，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和雪松气息，这次是真切的，真实的。

夏芙睁大了眼睛，盖在被子里的双腿都在发软，颤抖。

“夏芙。”

顾京平手往下移了移，自然地环住她纤细的腰，低下头，侧脸贴过她的发梢，温热的吐息撒落在她脸颊，“我不会让你输的。”

“也不会让你再害怕。”

他声音很低很低，磁性得很让人心尖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