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律所(51)
韩昼气道:“我有钱有闲,不正巴巴地跟着秦姑娘你查案么!”
也对。
秦山芙意识到自己对他刻板印象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问韩公子你的事,就是问个行情。行情你该知道吧?”
韩昼还在气呼呼,“韩某不知道。”
秦山芙知道这花孔雀又气上了,只好到他面前能屈能伸地赔笑脸,“我错了,韩公子。只是这问题也没法问别人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好?”
韩昼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见秦山芙弯着眉眼哄着他,心头那簇噼里啪啦的小火苗就熄得透透的,胸口还充盈着暖烘烘的热意。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勉为其难地开始给她解释起来。从白临县、贺州、京城,上到头牌花魁,下到渔船暗门,似乎都有各自的行情和讲究。
过了好一会,韩昼讲完了,讲完后还很得意,问她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山芙自是点头。
“有用,可见当日冯屠户揣着的那十两银子,根本不是去买//春的,纯粹就是用来利诱蕊环。”
然后她话锋一转,“但韩公子,你对这些风月场上的事情,分明就是门儿清嘛。”
韩昼一噎,红着脸解释,“我、我虽然也去过,但最多听听曲儿喝喝酒,绝不逾矩!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种地方,逾矩也没什么吧,不就是奔着逾矩去的。”
韩昼还想解释,却是越抹越黑,急得耳朵红得像滴血。秦山芙拍拍他的肩,用眼神示意她懂,她都懂,然后就继续埋头看卷了。
而韩昼一个人在一旁,却始终冷静不下来。
男人寻花问柳总是被认为是值得炫耀的雅事,从来没有人觉得耻辱,他亦如此。
可不知为何,面对她的一句简单问询,他竟生出了难以理解的羞耻之心。好像生怕她厌弃,怕她将他视作与他人一般污浊。
他不由自主看向了她的侧脸,一时竟看得痴了。
他见过不少美人,风姿曼妙的,温柔婉约的,什么样的都有。她五官小巧,容貌清丽,明明是寻常女子的模样,骨子里却有种男子也比不得的刚硬执拗,这种奇异却不违和的矛盾感,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韩昼觉得,他必须得再找个机会,跟她表表自己的清白。
他这厢正在心猿意马,而秦山芙沉迷于卷宗,又将那把匕首拿出来细细端详。
而她刚一拿出来,身边的韩昼就往后仰了一下。
“怎么了?”秦山芙奇怪道。
“……有异味。”
韩昼这个金贵的风雅人,整日泡在各种香料里,对异味天生比别人敏感些。那日在义庄他就险些被熏得晕倒,这几日刚稍稍缓过神来,眼下又闻道一丝怪味。
秦山芙敏锐地抓住这处异样,问:“是血腥味?还是像那日在义庄里闻道的死人味?”
“都不太像……我也说不上来。”
秦山芙狐疑地瞟他一眼,将匕首拿到鼻尖嗅,没嗅出什么。然后她又看见了放在韩昼手边的刀鞘,拿起来凑到鼻尖……
果然有异味!
她不比韩昼,需得凑近了才能闻到一丝异样。然而这味道确实古怪,有点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来是什么味,只觉得是什么荤腥类的东西变了质。
……等等。荤腥!
秦山芙忽然抓住韩昼的袖子,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彩:“韩公子,你能在贺州找一个杀猪的屠户么?我有事要他确认!”
*
冯屠户的案子,最终被定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开审。
堂审当日烈日炎炎,酷暑难当。蕊环从牢里被提了出来,让她跪下,她双腿被打得跪不下来,让官府的人一时犯了难。
今日堂审不比往日,有晋王坐镇,犯人听审的姿态过于难看,难免会污了贵人的眼。
有衙役出主意找个站笼,商量着将蕊环架起来站着应审,反正堂审要不了半天就结束,虽然犯人难受点,但终究没有大碍。
他们在一旁有商有量,当下就拿定了主意,要去推刑笼过来。郑大娘慌慌张张地跪在秦山芙脚边说这件事,秦山芙得知后陡然变了脸色。
所谓站笼,就是立枷,是站刑的刑具,让犯人站在囚笼里,肩膀戴枷,周身力量悬于脖颈,让犯人慢慢窒息而亡的酷刑。
那群衙役能想出这个法子,不尊重人权都是轻的,而是说明这群人压根就是把犯人当牲口。
秦山芙当即拦下刑笼,斥道:“敢问各位,这个刑笼是要做什么?眼下蕊环未经定罪,你们就敢给她上站刑。蕊环本就遭了毒打,再经这么一折腾,倘若撑不过过中途断了气,这责任你们是担还是不担?”
衙役被秦山芙唬得一愣,也有点不确定:“她又跪不住,跪不住多难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