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渊道：“暗中接济，别人哪里能知道。不过顾拂月性情要强，的确是她的作风。”

西门雪狂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层面上。他沉默片刻后道：“神君先前问我仙子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二人对视上一眼，宁长渊莫名有些紧张，“当年月桂池前，您要仙子关照域北西门家。自从思无邪倒台之后，西门家饱受欺凌，家祖私藏您的画像被人发现。您知道，当时那种情况若是被人告发到武帝那里......恐怕，现在也不会有雪狂了。仙子捏碎了琉璃珠，公然叛出珈蓝。她带着我们一路东躲西藏躲避珈蓝的通缉，后来她去青门求助，被顾摘星一掌打下万鬼窟。再后来的事，您就都知道了。”

宁长渊异常沉默，半晌之后他道：“你起来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她的，只是，我现在需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去做。”

“是。”

对顾拂月的事，其实宁长渊的心底早有猜测，只是如今从西门雪狂的口中印证了他长久以来的想法。只是他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他当年不觉有错，实际上却一辈子都无法弥补顾拂月的事情。

宁长渊闷头想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年轻的刀客接下了带傅云遥去泡冷泉，吸收日月精华的任务。

西门雪狂虽然心急如焚，可是也沉着的没有去打扰宁长渊，他相信宁长渊说要救顾拂月，就一定能想出办法。眼下他甚至有些后悔那日的失控，他一直想让宁长渊觉得他是个沉稳可靠的侍从，却叫他看到了自己这样幼稚意气的一面。

西门雪狂将傅云遥背回去的时候，见三日没出过房门的宁长渊正坐在院子里。他喊道：“神君。”

宁长渊回过头去，突然觉得眼前的年轻刀客与当年思无邪里那个话唠少年重叠在了一起：“回来了。”

宁长渊从他背上接过傅云遥，亲手将人带回房里。将人在床上放好，宁长渊望着白玉无瑕的脸发着呆，他的手指轻轻将人的轮廓描摹，心底叹息道：“小道长，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你知道我这人没有你那么好的耐心，能等上几百年、上千年。你再不醒，我可就找玄思去了。”

话一开口，他又后悔了。他不想让傅云遥感到一丝一毫的伤心，宁长渊伏在傅云遥的耳边：“傅臻，我骗你的。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等着你。你知道我这人耐不住寂寞，最害怕孤独，所以快点醒醒来陪陪我吧。”

宁长渊走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西门雪狂在院子里吹梨花，此处虽然有大片桃林，院子里却栽了两棵梨花树。

梨花纷纷落下，如同细雪。惯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刀客，好似少了好多岁，像个孩子一样跳过地面上的水坑，追着被他吹起来的梨花。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西门雪狂赶忙敛了表情，停下动作，又恢复到了冷冰冰的状态：“神君。”

宁长渊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去。西门雪狂本以为他要教训他，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只是用手指轻轻弹下落在他头发上的叶片：“从前思无邪有个梨园，雪问......也就是你家家祖，很喜欢去那里玩。”

西门雪狂面色岿然不动。

宁长渊在心底叹一口气，他道：“家中一些物品快用完了，今天一起上街如何？”

西门雪狂自然不会有任何疑议，买来的东西怎么能叫神君拎呢。

因为年轻刀客形象太过突出，宁长渊意为他乔装打扮一番。出于私心，他吩咐他穿上一套雪衣，和当年雪问最爱的那套极为相像。二人头戴幂篱入城的时候，果不其然在城墙上看见了他们几个的通缉令。不过这座小城地处偏远，并无什么严格的搜查程序，二人轻易蒙混过关。

“神君，我们要买什么？”

宁长渊没有回答，一把将人推入一家理发店中，摁在椅子上坐好。状况外的年轻刀客看着宁长渊与剪发师父边说边比划，而后，额前的一缕缕头发被剪下。

出了理发店，西门雪狂幂篱也没戴。他的前额光洁，从前被刘海遮挡的英俊面容全部露了出来，惹得不少人侧目。硬生生从一个阴骘的冷血刀客蜕变成了阳刚十足的英挺青年。眼下他就算正大光明站到通缉画像下去，也无人能认出来。

宁长渊看着西门雪狂，现在他真的有几分西门雪问的影子了。虽然他要与西门雪彻更相像一些。

二人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宁长渊买给傅云遥，他看见什么东西都想买给傅云遥，不管用不用的上。宁长渊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难不成，这就是恋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