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必极其爱洁净的吧，云归心中想到。

他努力地展开了一个极为自然的笑容，“我死后……你…会记得我吗？记得曾被你挖去双眼的人吗？”

“不会，你与我而言，与众生无何区别。”胧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是吗？是我痴心妄想了…无何区别，原来如此吗？”他笑着笑着，白绫覆盖的位置绽放出点点红梅。

云归咳出了一口鲜血，声音微微颤抖着，“没有…也好，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悲伤了…不会痛苦了，真好…”

“凛墨”未等他说完，又是一剑，“你可悔过，若你悔过，我可既往不咎。”

“无甚…可悔。”他倒在血泊里喘着气。

云归望向胧影，声音越来越弱，“若我当初没有剜你的眼睛，是不是…就会不一样。若我无身份的芥蒂，你我或许已经……”

“没有如果，我不是惜霜，她只不过是我三千世界的一个化身而已……你本不必为我而死。”她从未俯首看他。

他嘴角扯了扯，终是苦笑着说：“是你也好…是她也罢，只是可惜…不能再看一眼…”

“凛墨”走到云归身前，手持青锋，“既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就在他以为必死于剑下时。

“凛墨”持剑的手顿了顿，他表情似笑非笑，“你终是将我杀了……”。

胧影的洁白无瑕的手被血染得通红，掌上放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杀了也好……我知你凝聚道种而助人修仙，可是你知道吗？这种方式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以身合道。你我相伴数亿年，自是做不到见你消散而无动于衷，我愿亲手将你封印，也不愿……”“凛墨”眼尾泛红，声音哽咽。

他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一袭青衫，“我为命运，知天道将合，却违逆之……”

“胧影我或许不能再陪你了……也好，在你之前消散，也算是了结我的夙愿。”他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庞。

她握住他的手，平静如湖的眸子里泛起了波澜，“你又是何必呢？天道消逝与我而言……说得上是宿命吧。你为命运，自是比我清楚……”

“凛墨”眼里充盈着无限的悲凉，“可我就是不甘心……失去你，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这个人……是天意，我也决不允许。”

“自诞生以来，你我就在一起……我们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不是吗？为何宿命，注定留下我一人。”

他望着一如亿万年的容颜，指尖化作点点萤光………

胧影忍痛将自己的天道本源，切割出一部分，递入他空荡荡的胸口。

“你为何……我不值得……我不要你的东西。”他眼睁睁看着她分离自己的本源，声音悲切道。

“命运不可消失……”她呢喃着。

尽管他已然犯下大错，胧影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了他，许是…毕竟他陪伴自己多年吧。

“凛墨”心中有一点窃喜，自己的生死对她还是有所打动的，天道始终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不料，她做完这一切，身影变得格外透明。

知道她的本源即将溃散，他焦急道，“不要……求你，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求你不要离开我。”

“快停止输入你的本源，我宁可去死，也不愿接受……以你性命相换的活。”他眼里闪烁着泪光，抗拒着她的本源。

胧影的身躯越发透明，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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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章

“凛墨”的消散之势已被止住……

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胧影，语气略带释然，“从前都是你保护我……这下终于轮到我了。”

“我以我的本源予你为新生，你将永不合道，亦将永存世间。”他整个人化为一片光点，融入到她的身影中。

胧影由虚影逐渐变为实质。

她看着脚下面覆白绫的青年，没有一丝温度地说：“你是何人？”

“我吗？………我是你的师兄。”云归纠结了一会儿道。

他知她失去记忆，自己不该如此，可是………

“那我为何对你没有半点儿印象？”她秀眉微蹙，显然不太相信。

云归咳出了一口血，气息微弱道，“你我二人出宗历练，我为救你身受重伤……可终究迟了一步，你还是……”

“失忆只不过是此事的后遗症而已。”

解释完后，他小心翼翼地等她回话。

“是吗？”胧影将信将疑。

“那我们何时回宗门？”她瞧了眼他的伤势。

云归见她终是相信了自己，语气亲和了些，“不急，待我伤势恢复，再回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