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235)
时缨赧然低下头,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牵手行至梅林。
十月份还不到花期,仅有些光秃秃的枝桠,时缨望见风中清脆作响的祈愿牌,突然心血来潮:“殿下,我们也刻一个吧。”
慕濯正有此意,当即向僧人要了木牌与刻刀,工工整整地写下酝酿许久的字句。
子清与阿鸢。
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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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慕濯动身前往大营,时缨送他出门,又去了趟学堂。
孩子们正在跟着夫子读书,她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扰,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给慕濯的生辰礼装进一口匣子,被万全和万康收拾在他的行李中,为学堂准备的财物也交给万公公打理,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傍晚时分,趁着天色昏暗,她乘车出了城。
最后回望了一眼夜色下的灵州,她感慨万千,却是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旋即,她令车夫和护卫启程,快马加鞭直奔杭州。
她与慕濯南下北上、天各一方,但她心中平静而安宁,已然在期待数月后的重逢。
只因心意相通,纵使相隔万里,却也仿佛还在彼此身边。
她落下窗帷,靠回软垫,车厢内寂然无声,向来活泼的丹桂也难得没有说笑。
时缨只当二婢也心有不舍,便未多言,直到后半夜,一行人在客栈下榻,她才觉出几分不对。
进屋后,她问道:“青榆,你怎么了?”
青榆从始至终心不在焉,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所幸丹桂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奴婢无碍。”青榆勉强打起精神,“只是……只是离开灵州,有些伤感而已。”
时缨无奈又好笑:“你是放不下灵州吗?你依依不舍的另有其人吧。”
青榆欲言又止,丹桂觑着她的脸色,鼓起勇气道:“娘子不知,今天早上,庄小将军问青榆姐,倘若这次他能活着回来,她是否愿意嫁他为妻,青榆姐答应了。”
出门在外,两人不再称呼时缨“娘娘”,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念想。”青榆忙不迭争辩道,“如果我一口回绝,他……”
她不愿说不吉利的话,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时缨和丹桂对视,试探地问:“你为何不愿接受他?只是因为想留下伺候我吗?”
青榆略作迟疑,低声道:“奴婢确实舍不得娘子,而且……庄小将军少年英雄,功成名就、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奴婢出身卑贱,自认配不上他,现在他喜欢奴婢,可等他接触过家世显贵、样貌也远胜奴婢的女子,谁能保证他不会见异思迁,将奴婢弃若敝履?”
说罢,她哀求地望向时缨:“娘子,奴婢只想跟着您,您别不要我。”
时缨哑然失笑:“放心,你若不愿意,我又怎会擅作主张将你许给他?但是,你用尚未发生的事情揣测他,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青榆语塞了一下,神情低落道:“奴婢的阿爹便是这样抛弃了阿娘,在他变心之前,他们也是鹣鲽情深、琴瑟和鸣的一双眷侣。他被一位富家千金相中,毫不犹豫地丢下了我们,阿娘带我登门讨要说法,他避而不见,还让家仆将我们打出去。阿娘为了保护奴婢,被打成重伤,当晚就咽气了,奴婢不得已卖身葬母,被老夫人看到,发善心带回林家,才得以活下来。”
她口中的“老夫人”便是时缨的外祖母。
时缨想起自己三四岁的时候,某天,外祖母引来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孩,说是给她做婢子。初见之时,青榆沉默寡言,性情也颇为拘谨,但她勤劳能干,跟嬷嬷学习的时候最为努力,做事也干净利落,很快就得到了自己的喜欢,从此带在身边,直至今日。
她才知,青榆竟有过这样的遭遇。
“好,不嫁就不嫁。”她执起青榆的手,语气轻缓,却郑重其事道,“不必担心,无论你以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即使改变主意嫁了人,后又感到反悔,也随时可以回来找我。你和丹桂早已被我视作姊妹,我这里永远都有你们两个的位置。”
青榆顿时红了眼眶。
丹桂见状,心情也松快了些许,凑热闹般,将自己的手与两人叠在一处。
青榆扑哧一笑,泪水却倏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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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漠北。
虽然是深秋,此处却已飘起细雪,草叶枯黄,被朔风卷起,飞向苍白的天空。
慕濯走进帐中,听属下们逐一禀报事务。
北夏皇帝重病不起,王庭已陷入混乱,皇子们争斗不休,改制派与守旧派针锋相对,林思归凭借多年积攒的声望和权势,在各方势力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