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殿下照拂，自然睡得好。”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想起昨夜的委屈，脸不争气地涌上潮红。这下倒好，本该扳回一局，现下在他看来我该像极了害羞的小媳妇。阿姊一把声线那样柔和，听着哪像是讽刺，更像是娇羞了。

果然他会错意了，说道：“那今晚我还来照拂良娣。”

听他这么说我脸更红了，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连带着神情都温和不少，完全看不出那时出剑的狠辣。要是他一直能这般温和该多好，我也不用每每瞧见他凌冽的神色，便为自己一条小命担惊受怕。

“良娣在想什么呢？我就算生得不错，也不用一直看着吧。”他将我搂入怀中，我挣扎不敌只得乖乖被他按住，他凑得更近了些，热气顺着耳蜗往里钻，他悄悄在我耳畔道：“难道昨晚没瞧够？”

我差点没被他气哭！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憋屈过！他怎么想的我会不明白，白天拿我当棋子使，晚上拿我来解闷。感情小爷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工具人？！

自知抵不过他，我也学乖了，见他确实对我有限贪恋，便乘此机会小心翼翼打探道：“殿下做的说的算了，作数吗？”

“良娣希望作数吗？”他只是将问题回抛给我，手却不安分地在我背后摩挲。

看来我问的不算太突兀，假意含笑答道：“那自然是希望的。”

算了？怎么可能真的算了。我俩心知肚明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却都愿意演上一番冰释前嫌的好戏。

他愿意演，自然是见色起意，反正在他眼里我的处境还不够格给他惹出什么麻烦。

我呢？我是为了报仇韬光养晦，嗯，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但好像又有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那一言为定。”他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往内屋走去。

第4章

夜里我盯着帐子睡不着，绸缎上花团锦簇，眼神跟着针脚描完第五只牡丹时，觉得自己真是窝囊。不过两次就适应了和仇人同床共枕，甚至自己对恨周继承，都不及意想中的浓烈。

反观他，明里暗里提醒我他对我有恨，却又能乐此不彼的与我肌肤相亲。究竟是怎样的心境，才能将**和灵魂间的界限，划得那么清。

“良娣怎么？”周继璁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没敢侧过头去看他，却依然能感受到他投来的灼灼目光。这一刻许是受了夜半忧愁的影响，我演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强行装的聪明的样子去应对，不想在去猜我在他这里到底有没有活路。

我开口，声音有一点点抖，乃至于忘了用敬称：“你是恨我的吧，可为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睡我，又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把我拉到你和黎贵妃的争斗里去，还有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提醒我，糕点里有毒，还是让海棠去死呢。若来日，你和黎贵妃斗起来，你是不是也会让我去死。”

本以为他不会理我这深夜感伤，没想到他破天荒地正面回应了我：“首先，我有说过我恨你吗？”

“没有，但是你对人用强，逼人投湖，还杀了我……我阿弟。”我争辩。

“这些我都认。但投湖是你自己选的，而你阿弟，他是正好选择在那个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才会死的。我是杀了你阿弟，但我从来就没有让你去死。”想来是他第一次耐着性子和我解释，竟说了这许多话。

“可是，那盘酥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我却越听他越像是诡辩。

“我关了海棠，我猜你多半会给她送过去。”他又说。

“即便如此，你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让海棠替我去送死？”我质问。

“那是因为，嫣嫣，你还是太天真，觉得只有我要害你，我可以不让海棠死，但只有她死了你才会明白，才会成长。”他掰过我的脸同他对视。

“可书里不都写了，我们有世仇。而且你不是老爱些云里雾里的话吗？你干嘛关不关心我成不成长？”我盯着他，言不由衷词不达意。

“因为你的处境很糟，我作为你的夫君有义务教你。”他答。

“可……”我本想再驳，却想不出什么用话来驳。

他也不急着开口，静待我整理思绪。半晌我才不可思议的问出一句：“难道……你喜欢我？”

“嫣嫣，你是个美人，你照过镜子的吧。”他无奈道。

好家伙！他喜欢我，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哭，被仇人喜欢上，还要装作也会喜欢他的样子。还是笑，有他喜欢，我就不用天天担心被人暗害。

“那你是不是会保-护我。”我问，有些恃宠而骄。

“不会。”他打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