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天子，他不能有这种污点。

还好灵慧是他的人, 就算李成月带人去了上阳宫, 灵慧也定有办法阻止她的。

但李成民没想到，灵慧比他还不中用，更没想到锦梨不止为他的天子生涯点上污点, 还大手一挥倒了瓶墨水，甚至提笔画上了句号。

殿外响起模糊的对话声，李成民心脏猛地一跳，条件反射般仰回床上，拉上绸被，侧耳试图听清楚说话的声音。

殿外。

刘公公半路上又被锦梨喊人叫回去，吩咐了另外一些事情才匆匆赶来未央宫，他扬起标准假笑，高声说明自己的来意：“三喜公公，咱家奉太后懿旨特来传口谕！”

三喜上前，不敢摆皇帝贴身內监的架子，恭敬回道：“见过刘公公，可是不巧，皇上刚刚晕倒，此时正在殿内休息。”

话音一落，三喜就瞧见刘公公脸上闪过古怪之色。

三喜以为自己眼花瞧错了，再望过去刘公公就恢复了之前的假笑。

“无妨。”刘公公甩了甩拂尘，“太后口谕，皇上无故掌掴妃嫔险致嘉妃娘娘毁容，其心歹毒不正，罚禁足寝殿半年，月银减半，每日须得在未央宫佛堂跪拜先祖抄写佛经交到长公主处查验。”

“另，太医诊断皇上气虚血枯肾精不足，忌男色女色，是以无故不得入后宫！”

“长公主吩咐，留侍未央宫寝殿的宫人不得相貌端正，遵循上谕，咱家特寻来数十位大力嬷嬷看顾皇上起居。”

“其他人，不得接近皇上半步！”

三喜及在场宫人：“……”他们要下岗了？

殿内打开窗户缝隙偷听的李成民：“……”李成民涨红了脸，他身为天子的声誉！没了，全没了！毒妇！

而口谕传到前朝，则明明白白告诉文武百官：皇帝，他，不行，生不出孩子的那种不行。

要不也不能对貌美如花的嘉妃动手，还动手将人险些毁容。

没点变态十几年的经验都干不出这种事。

刘公公招招手，身后的大力嬷嬷上前，他转身笑容加深，“劳烦各位嬷嬷费心教导皇上礼数，照看皇上起居，无太后和长公主的旨意，其他人一概不能接近皇上。”

“刘公公且瞧好吧，奴才定按照太后娘娘和长公主的吩咐办事，丁点儿不敢懈怠！”五大三粗的大力嬷嬷狂拍着胸口，粗声粗气的嗓音比之军营中的百夫长还要震耳欲聋，动作带的胳膊上的肉抖动出波浪。

三喜原本想狡辩几句以便能够保住自己皇上贴身內监的身份，见到这场面，是啥心思都没了。

他倒是想上演忠心护主的情节，但他打量敌我实力，他这小身板恐怕还顶不住大力嬷嬷一巴掌呢。

他是想往上爬，但也得先保住命再说。

见三喜等人还跪在地上，刘公公笑着道：“还不收拾东西该回哪儿回哪儿！”

靠在窗户上的李成民听着外面的声音握紧拳头，他想自己那么看重三喜，三喜应当不会在这时候背叛自己的。

三喜扭头看了看漆红大门，眼里闪过纠结，最终犹豫半晌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离开。

三喜虽然年纪不大，未及弱冠，但是这帮宫人里头最机灵的，不然也不能被李成民瞧上提到了随侍內监的位置上。

未央宫的宫人们隐隐以他为首，见三喜离开，其他人也忙不迭跟上。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李成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等宫人们全走光了，刘公公笑呵呵对大力嬷嬷道：“等会儿还要劳烦各位嬷嬷去宫人们休憩的配殿中转一圈，将多余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大力嬷嬷们在宫中待了多少年，自然明白刘公公口中‘多余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公公且放心，奴才保证这未央宫里连只别处的蚊子都没有。”大力嬷嬷中气十足的笑道。

刘公公点头，“咱家自然是信各位嬷嬷的。皇上体质虚弱，虚不受补，因此长公主吩咐，日后御膳房只每日过来为皇上送白粥配咸菜。”

“长公主说，如今边疆战事立起，皇上身为邺国君主，理当诚心礼佛沐浴斋戒，为邺国为边疆战事祈福！”

“至于诸位嬷嬷的饭食，只要嬷嬷们尽心教养照顾皇上，一日三餐皆有鱼肉。长公主说，皇上自小在冷宫长大，最是平易近人，也最喜欢同宫人们一起用膳。”

李成民：“……”他恨得几乎咬碎牙齿，李成月！

嬷嬷们对视一眼笑起来，纷纷点头。

“长公主还说，皇上自小无人教养，任性轻浮不懂规矩，届时不满诸位嬷嬷的管教定会动手反抗。长公主的建议是，为了皇上好，嬷嬷们管教皇上时无需手下留情，只需保证皇上四肢健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