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1651)
她能听见他的议论?
颜庆多看两眼,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强大气息。
那是强者独有的气场,她又不加掩饰。
“那位啊,是燕公子的夫人,姓千。”正坐在他后边的姚晋凑过来小声解说,“莫看她一介柔弱,据说在夷陵道上大展神威,斩敌将于手下,又将对方的异种神驹按压在地,硬生生驯服。这样,前后不过三十息,百余弟子目击。”
颜庆抿了抿唇:“她何时上山的?”旁人不清楚,可他找人监视燕时初和铁太傅,这分明就是两人上山,怎么半途还能多出一个?
这所谓的千夫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才檀堂主派金魈下山,请上来的。”
“檀堂主又派金魈下山了?”颜庆更是奇怪,“还做什么去?”金魈是守山灵兽,得青云宗人敬重,绝不像对待宠物那样任意驱使他们——当然这些家伙脾气也大,不能做牛做马——檀闻道作为传香掾的堂主,更是爱惜金魈。
今天傍晚有何要事,能劳动金魈去载?就只是送这位千夫人上山么?
“那就不清楚了。”
此时,台下弟子到齐。青云宗门下分三峰十八洞,师徒一千六百余人,另有四百后勤杂役,合计两千人左右,将同心台塞得满满当当。
燕三郎望向远山,高低错落的建筑点起灯火,在山顶的流霭中星星点点,如同星辰。
这是山林奇景,平地上难得一见。
副山长文庚走到台前,慷慨陈词。
他从开山宗旨讲到当下时局,从宣国内战讲到夷陵道保卫战,前后约半个时辰,滔滔不绝,中气十足,其间几无停顿。
青云宗人大概很习惯副山长的作派,都是安安静静地听取。只有千岁坐在嘉宾席上昏昏欲睡。若不是燕三郎几次轻扯她袖角,她早不知道打多少个呵欠了。
为什么要显形坐在这里,为什么不待在木铃铛里,这样她还能多睡半个时辰!千岁又一次后悔了,这回没忍住,还是打出了呵欠,幸好没忘了以手掩之。
从前燕三郎听连容生讲学,她不是在木铃铛里就是附在白猫身上,都有充分的理由睡觉不听。文庚一席话,又把她拉回从前燕小三上课的日子。
唉,天底下的老学究怎么都这样爱唠叨?
她这里百无聊赖时,姚晋也在低声问道:“铁先生哪里去了?”
燕三郎身边的空位很碍眼,青云宗高层都知道,那本该是铁师宁的座位。
铁太傅人呢?
众长老面面相觑,都是摇头不知。
姚晋悄悄走了过去,坐到燕三郎身边侧头问:“燕公子,铁先生呢?”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们呢。”燕三郎也是一脸茫然,“中午各回客房以后,我就没见过他。”
姚晋心里“咯登”一声响,这位铁太傅可是今日庆功会上的关键人物,别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约好在哪里见面?”
燕三郎摇头:“就在这里。”
姚晋退回去之后,千岁侧头,附在燕三郎耳边道:“颜庆一直盯着我们。”
声音很细,她呵气如兰,烘得他耳朵发热:“他疑心病很重。”
这时文庚已经谈到夷陵道大战,声音比之前还要提高三度,又动用了神通,确保每一个字都传入广场上所有门徒耳中。
“西铎无故入侵,我青云宗儿郎奋勇迎战,保疆卫境,在夷陵道以六千之众击退敌军两万余人,截其北上之路!”文庚洪声道,“如今时局纷扰,但我青云宗人要牢记夷陵道之胜心,不愿战但能战、敢战!”
真实的战役原就惊心动魄,在场又有四百余人亲身经历。他们多数都是头一次奔赴战场,有人负伤,有人亲见同窗好友死在身边。这时听文庚提起,一个个心旌动摇,情难自已。
文庚却向嘉宾席这里投来一眼,见铁太傅的位子依旧空着,不由得疑虑重重。
今天的重点,一是庆功,二是由铁太傅宣布山长遗命。
现在铁太傅人影全无,怎么向台下门人介绍?这让他好生为难。
颜庆瞧见他的眼神,心中暗喜,当即站起来,上前一步对文庚低声道:“铁太傅缺席,但也不好教孩子们等着。”
底下两千双眼睛盯着呢,他们能等得铁太傅么?
那就不提了?文庚沉吟,目光下意识扫过嘉宾席,却见燕三郎冲他温和一笑。
千岁手一拍,身边的辟水金睛兽就忽然站起,发出一声怒吼。
它的吼声低沉刚猛,不须任何神通加持就能震得人耳膜疼痛,甚至近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同心台又是环扇形结构,这一记狮子吼就清晰无误传入每人心底,又在山头久久回荡。
场上顿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