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88)
只是林煜身边已经不太能离得开人,亏得之前攒下不少银子,他已经不常去码头上工了。
今日他一出房门,照例准备去倒水煎药送到林煜房里,却看见林煜的房门大开,被褥已经收拾齐整, 人不在房里。
他有些紧张地冲到院中,看到林煜居然换上了那件除夕新裁的,一直舍不得穿的青衫,坐在院里早已不种葡萄的葡萄架下, 自斟自饮一壶清茶。
“小叔叔。”他找出一件斗篷为林煜披上, “这都快入冬了, 一大清早的,你又得怪我啰嗦了。”
林煜今天倒没有责怪, 只柔声解释道:“我瞧着今日晴好, 就想着出来透透气儿。”
“景思。”他回头来冲戚景思笑了笑, “你李叔回来了吗?”
戚景思闻言眸中的颜色暗了暗, 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好些日子没出过门儿了罢?”林煜还是浅浅地笑, 只是比方才多了两分了然,“你去找你李叔借了车来, 套上马,带我出城转转。”
“出城?”戚景思有些紧张道:“小叔叔你想做什么?吩咐我去不行吗?大夫教你歇着,不要出门着了这深秋的寒气;再说了,你和……”
他说着喉间一梗,“和言斐那些事儿, 忙活完了吗?”
“上吊也得喘口气儿不是?”林煜安慰地拍了拍戚景思的手背,“你小时候总怨我不带你出去玩儿的,还记得我上一回带你去临仙楼是哪一年吗?”
戚景思默默想了想,“得有十年了罢……”
“那去套车,今日这天儿这么好,我们就去临仙楼。”
戚景思记忆里,上一次去临仙楼是他第一次,也是长这么大唯一一次,那一年他还不到十岁,当时留下了不太好的回忆,便不愿再去。
那时林煜特别起了个大早带他去登楼,早起人少,一切都很顺利,现在想来,大约也是林煜故意为之。
只是当年的戚景思只是个顽皮的小男孩子,他赖在楼上不愿回家,一直耽误到午后,临仙楼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当林煜牵着他下楼时,看见门口的对联处围了不少人。
孩子心性总是好奇,年幼的戚景思硬是要挤进人群里瞧瞧大伙都在看什么,但也是在那时候,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他那时还不太明白人群的白眼和指摘意味着什么,只是记住了林煜落寞的眼神,就再也不愿去临仙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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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除夕,言斐说你们也到过临仙楼跟前儿。”临仙楼前,林煜已经在戚景思的搀扶下步下马车,“怎么不带人上楼瞧瞧这沛水夜景?”
“大半夜的,有什么好瞧。”戚景思故作嫌弃道:“他眼神本来也不好,别什么都没瞧见再平白摔一跤。”
自己养大的孩子,林煜自是了解,他听得出戚景思话里的别扭,只是无奈地笑笑,打趣道:“你这也算是疼人儿了。”
之前去找李长借车套马耽误了功夫,戚景思怕林煜的身子受不了颠簸,一路上驾着车也走得极慢,眼下这日头也快中天了,临仙楼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当年他只有八九岁大,被挡在人群外瞧不清的东西,现在他还是站在人群外,却一抬头就什么都能瞧见。
亭台楼阁之处,但凡是有景,就少不了人文墨客路过时吟诗作赋,门口的墙边留下不少读书人的风流文采,最抢眼的就要数金漆刻字雕成的木牌,挂在大门门扉的两侧。
上联: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下联:来者往者溪山清静且停停。
这字迹……
“小叔叔……”戚景思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盯着林煜,“这是……”
“字是我的字,可这话,只是我从别处搬来的。”林煜头也不抬,掀了袍摆抬脚从微观的人群后跨过了门槛。
门口那副对联是他当年初到沛县,初登临仙楼时写下的;当年只是随手写在纸上就离开了,没有落下落款,没有指明出处,也不知是被哪个有心人拾了去,竟做成了木质的对联,悬于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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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仙楼的顶层有一雅致的茶楼,戚景思几乎是半扶半抗着将人带了上去,但也因为足够高,上面的人不多,反倒清幽雅致。
林煜选了个没人的檐下,凭栏远眺,整个沛水盛景与远处岚山一山的红枫交相辉映,这些都是让他当初愿意留下的原因。
“独自莫登楼,凭栏惹相思。”木栏的里侧,油纸蒙面的木门另一边,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这话,当年还是你同我说的。”
常浩轸敛了袍摆跨过门槛,正身一揖,“光霁,许多年不见了。”
“彧之,好久不见。”林煜回眸欠身,整个人依旧平静如水,眼神看向不远处发呆默立的戚景思,“谁说我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