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82)

作者:鱼慕鱼

当他推开房门,看见林煜斜靠在床边, 瞧着像是睡过去了。

可是这情景非但没有让人松一口气, 反而让他全身肌肉紧绷到发抖——

林煜靠在床边太安静了。

他颤抖着上前, 将要碰到的时候,睡梦中的林煜突然蹙眉轻咳了两声。

直到这时, 他才总算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那只颤抖着伸到林煜身前的手, 顺势拉过林煜身侧的被褥替人搭上, 起身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才发现冷汗已经顺着颊边淌到了前襟。

他转身走到林煜的书桌旁, 准备吹熄案上的灯火,才发现桌上赫然摊着一张信笺。

从前林煜的桌上总是只放着几本常看的书和佛经, 至于他忙活着的东西一直是遮遮掩掩,这是戚景思第一次看到有人给林煜写信;虽然也许不太礼貌,但他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那张信笺。

光霁台启,见字如晤:

与君同窗三载,视君良友知己, 却不料一别已近二十寒暑,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余过沛县,几欲与君秉烛话当年,谈古今,却不得君出见。余自明君心意,不愿多做叨扰,惟偶借尺素,与君闲话两句。

君虽孤鹤闲云,不涉朝堂,但以君之才学远见,余近年寥寥数言,晟京乃至天下之局势,必已了然于君之胸怀。

当日君辞官下堂,只遗余一言,“富贵非吾事”。然余不才与君同出朱父子门下,同受先生“位卑未敢忘忧国”之教诲,今日天下动荡既在眼前,黎民顷刻既入水火。

余觍颜求君相佐一二,望君三思。

尚希裁答。

常浩轸顿首。

寄信人常浩轸,曾与戚景思在酒楼有过一面之缘,戚景思对这人的映像已经很浅了,更多的了解还是停留在对方是与当年的光霁公子齐名的“晟京双贤”——

霞姿月韵常彧之。

“你都瞧见了?”

他正准备放回信笺,身后却传来一个温和虚弱的声音,手边一抖,信纸就掉在了地上。

“小叔叔……”戚景思回头唤了声,瞧见林煜憔悴的模样,瞬间又气又急,“若是我没看见,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若还想一直瞒着你……”林煜掩唇轻咳两声,“就……不会让你自己到汀县去。”

“可言斐他明明说……”

“是。”林煜打断了戚景思的话,“我起先是想瞒着你的。”

他挣扎着想要从榻中坐起,戚景思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林煜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可你长大了,叔叔想着,有些事儿,或许……”

“应该让你自己选择。”

戚景思抬头,不解地看着林煜,看林煜在起身的动作后呼吸有些急促,半晌后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

“喜欢言斐?”

“小叔叔!”戚景思闻言吓着似的从床边弹开,退后几步,“你说什么呢!他……他是……”

“他是男子。”林煜抬头看着满脸惊恐的戚景思,“你也是。”

“可这断袖的事儿,在咱们家——”他说着忽然虚弱地笑笑,“还算稀罕吗?”

戚景思偏头躲开林煜的眼神,嘴硬道:“我没有。”

他还不知道,莫说他面前的是这世上最睿智玲珑的“八斗才子”林光霁,单说这情之一事,本就是这世上最踪迹难寻,却也最踪迹难匿的东西——

情到深处,又瞒得过谁的眼睛。

就连在汀县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堤上一起做事的乡民都时常打趣道,这小哥俩一个能言善道,温柔谦和,一个沉默寡言,雷厉风行,看着好像是一点不搭的两个人,却没见过谁家的兄弟俩能像他们这般要好。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便好,也非是定要说给叔叔听,只是——”林煜眼神飘向戚景思脚边的那张信笺,“晟京的事儿,你也都看见了。”

“既然你都回来了,汀县的事儿大概已经告一段落,那新科状元郎也马上就会回到晟京去。”

“那就回去罢。”戚景思躬身捡起脚边的信笺放回案上,背对着林煜,“他本来也就不属于这里。”

“叔叔不知言斐告诉了你多少,但有些事儿那孩子一定没说——”林煜轻叹一声,“因为我还不敢告诉他。”

“你知道言斐回去要面对什么吗?”

戚景思双手慢慢握拳,将手边的信笺捏出皱褶,“我已经知道汀县的事儿,戚同甫脱不了干系,可他到底——”

“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就他之前在晟京的所见所闻,戚同甫明明已经家大业大。

林煜只言简意赅地答了两个字——

“夺嫡。”

“他岳父不是当朝太子太傅吗?他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戚景思激动道:“太子殿下是先皇后嫡出,晟明帝亲封的太子,他到底还要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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