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27)
“我又不是朱夫子。”戚景思抬眼扫过言斐脸上复杂的神色,没好气的话便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叹气道:“受伤的那只。”
“我没事。”言斐不好意思的收回右手,重新盯着戚景思的,“你……”
他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一把被戚景思攥住了左手的腕子。
戚景思一把撸起言斐的袖口,之前的刀伤的确已经结上了血茄,看着不深,只是伤口周围的皮肤隐隐有些泛红,大概是被雨水泡的。
“真的没事了。”言斐的声音很小,被戚景思握着的腕子轻微地颤抖,“倒是你的手……”
戚景思立刻松开言斐的腕子,受伤的右手不自然地让身后藏了藏。
大约是与头狼搏斗,他举起木棒时被狼爪抓伤的,许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千钧一发,他自己都未察觉,只在方才雨水浸透了伤口后,右手小臂处才传来隐隐的痛感。
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事,他不知道连路都瞧不清的小瞎子是怎么发现的。
只是他现在突然就读懂言斐方才复杂神色里的东西,像极了林煜每次看完他跟人打架后的眼神——
担忧。
比起林煜隐忍、冷淡的性子,言斐的情绪更加直接。
他偏过头去不看言斐,假装拨弄着面前的火堆,背在背后的右手却被一只冰凉细滑的手握住。
言斐的手指青白修长,衬得之前从指缝渗出的鲜血格外明艳。
戚景思望着面前的火堆,好像还是能看到昨天的画面。
“让我看看,好不好?”
言斐抓着戚景思的手腕,慢慢带到自己跟前,他的动作明明和声音一样轻柔,却好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就像他之前两次冲戚景思摇头时的坚定。
轻轻掀起戚景思的衣袖,他就着火光低低地埋下头。
狼爪的抓痕是新伤,几道血痕被雨水泡过,显得格外狰狞。
不知是因为眼神的缘故还是自幼体弱,言斐小时候时常摔倒,再加上总有些坏孩子欺负,磕着碰着对他来说便是家常便饭;记忆里母亲每次为他包扎上药,都会异常温柔地冲着伤口吹气。
他拾起方才被戚景思扔在一旁的布条,一面小心地包扎,一面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朝伤口吹气。
“嘶——”戚景思连忙撤回了手。
“弄、弄疼你了吗?”言斐攥着手中的布条,歉疚地垂头,“对不起……我眼神不太好……”
良久也等不来戚景思的答话,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再朝对方伸手,小声道:“和我不一样,你伤着的是右手,小心些好。”
“你的手才要写字、做文章,我的不用。”戚景思说着已经起身,扭头避开言斐。
他蹲身拢了把土,回头就把身边的火堆灭了。
言斐的眼神笼着常年的雾霭,里面有很多他熟悉,却又好像看不懂的东西——
或许还是全黑的环境更好些。
可黑暗可以蒙上所有人的眼睛,却不能阻断声音。
“你……是在生气吗?”言斐紧攥着那半截布条,声音却还是很轻,“生我的气。”
戚景思没有言语,言斐似乎也没有等答案。
“如果不是我拖累,没准这会儿你已经下山了。”
他还记得狼群刚退开时,戚景思和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气。
戚景思蹙眉,怔怔望着言斐声音的方向。
难道不是……
良久后他才沉声道:“没有我,眼下你也不可能在这儿。”
“可你也是为了帮我……”
“和言毅。”
巷子里常浩轩的话,戚景思也听去了七八分,分明就是常浩轩把之前被自己掀桌的气撒在了言斐身上。
这小瞎子不是挺会读书的吗?
怎么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了。
戚景思正想着,身边却冒出点点亮光。
刚经过一场存亡绝续,他立刻警觉的抬头,却看见言斐不知道从哪摸到了他方才随手扔在一旁的火折子,正不得章法地想要重新吹燃火苗。
他一把要抢下言斐手中的火折子,哪知道刚才还温温柔柔的小瞎子现在却犟着劲,不肯撒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
言斐好像对戚景思攥着自己腕子的事浑然不知,坚持着又朝火折子吹了两口气,终于吹亮了火苗。
他就着火苗也不答话,只跟之前一样,盯着戚景思的右手。
戚景思并不觉得自己跟言斐有多么熟识,但他看着言斐眼睛里的那股执著劲儿好像就是知道,眼下妥协的只能是自己。
他伸出右手,言斐果然就松开了手里的火折子,一边包扎一边道——
“就算不爱读书,这右手往后没准也会握刀,提剑,拨算盘,抗锄头,无论做什么,都不低人一等;但若不好用了,才是要牵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