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166)
言毅深吸一口气,“犯上作乱者,罪不可赦。”
“哥——”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向言斐,“这结果你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言斐闻言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言毅站在门前,左右为难,默了半晌后才道:“我让下人把菜端出去热热。”
言斐盯着言毅,眼神淡漠,不置可否,直到下人端着冷菜出门,言毅还是愣在门边,一动不动,他才淡淡地问了句:“你还有事找我?”
言毅点点头,“陛下请你今晚入宫,有要事相商。”
“够了言毅!”言斐突然发狠,一把拍翻手边茶盏,“同样的借口用一次不够还要用第二次?”
“到底是你愚蠢,还是在你心中我言斐愚蠢至极,会被你同样的谎言骗了一次又一次!”
又是这样!
上一次,若不是言毅说当时还是四殿下的李璠招他进宫,若是他在府里,绝不会允许大理寺的人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抓走戚景思,他们甚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上。
如今的四殿下已经是晟昭帝了,为什么同样的事情还要再来一遍。
“这一次,你们又想把景思怎么样?”言斐恨得浑身发抖,“不是秋后处斩吗!”
他眼底的乌青逐渐染上猩红,“我就是想等着给他收个尸,也不行吗?”
“言斐你清醒点!”这是言毅第一次直呼言斐的大名。
“我可以用四殿下的名义骗你,但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他双手撑在桌案上,剧烈的喘息,“我难道还敢假传圣旨吗?”
“难道你们就不能串通一气吗?”言斐眉头紧蹙,那双在戚景思眼里能美得过岚山树梢满月的大眼睛无力地半睁半闭,“你上次骗我入宫,难道四殿下没有配合你把我拖住,让我留在宫里?”
“我是骗你,我们大家伙联合起来骗你!”言毅痛心疾首道:“可我们哪一个不是为你好啊?”
他愤怒的转身抓起一面铜镜杵在言斐面前,“言斐!你看看你自己!”
铜镜中,言斐直面自己憔悴的面庞。
眼眶塌陷,眼底乌青,原本少年所特有的蓬蓬的脸颊也突兀地凹了进去,连原本白皙透明的皮肤也黯淡蜡黄。
戚景思如果看到这样的自己,应该也会恶心罢?
他痛苦地阖上眼睛。
“哥——”言毅的语气几近哀求,“到底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你才满意?”
言斐痛苦地垂头,一把拍掉了言毅手中的铜镜。
当他再睁眼时,却看到言毅已经隔着一方小圆桌,跪在了他的面前。
“哥……那年秋闱举试放榜的日子,我们两个都急得坐立难安……”
后来言斐领着言毅,带上早就备好的谢师礼,去到了豫麟书院。
在朱夫子的书斋里,他们等来了放榜的消息——
言斐高中状元,言毅也榜上有名。
“你现在还记得,你我二人跪在朱夫子面前,老师的最后一句训导是什么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哥……”言毅头颅低垂,只露出抽搐的双肩和啜泣的声线,“你真的……都忘了吗?”
“我记得……我都记得……”言斐痛苦地摇头,“可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
“戚同甫,我已经帮你们解决了——”他垂眸盯着言斐,“你们究竟还想我怎么样?”
“哥……”言毅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言斐,“你知道?”
言斐点点头,“我知道。”
戚同甫背后恶行牵连太广,若是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厘清,只怕要动摇整个朝廷的根本。
一旦众世家接连倒台,林氏便会一家独大。
李璠永远记得晟明帝那夜的最后一句话,帝王的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至亲挚爱也不行。
古来多少盛世明君都不曾根除党争,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就像晟明帝英明一世,也要坐看两皇子相斗,万劫不复——
制衡之术,从来都是帝王之心。
而偏偏戚同甫无论如何受尽酷刑,既不招认,也不求死,就像是埋在朝中的一颗炸/药,随时会炸得所有人为他殉葬。
他一直求见言斐,所以言毅才敢冒险一试——
解铃还须系铃人。
或许只有言斐,才能让他甘心赴死。
他以为言斐心里应是恨毒了戚同甫,巴不得寝其皮,啖其骨,却不想言斐早就把他看穿。
“戚同甫罪不可恕,天理难容,他该死,我不介意帮你们消无声息地除掉他——”言斐伸手扶起言毅,“可景思到底做错了什么?”
“株连之罪,从来也无道理可讲,他错在是戚同甫的儿子——”言毅愤愤道:“更错在他不该连累你的大好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