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16)
常浩轸松开神色,露了点笑,“朝廷事忙,多日不得空去府上拜会,老候爷可还安好?”
“祖父康健,劳彧之大哥挂心了。”常浩轩拱手作揖,也跟着笑了笑。
“浩轩若是如你这般好的性子——”常浩轸拍了拍费柏翰的肩头,“父亲倒是能省心不少。”
“彧之大哥别恼,浩轩兄他只是性子急,也不是针对你。”费柏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彧之大哥方才说来寻人,可找见了?”
“我自己的弟弟,我知道的;只怕他以为又是父亲要我来寻他的晦气。”常浩轸背过手去,“人我已瞧见,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小聚了。”
“这……”常浩轩看着阁内一地狼藉尴尬地笑了笑,“也是不大方便留您小叙……那柏翰便不送了。”
常浩轸步出雅阁,守在一旁的小斯便上前为他披上氅衣,“少夫人说这春日里最容易着了寒气,叫大公子在外行走千万要保重身体。”
常浩轸颔首,拢了拢氅衣里的暖意,往酒楼外走去。
“公子不是说只远远瞧一眼,不让人发现吗?”小厮跟在身后低声问,“怎生还是进去了?”
“刚才的情形,我若再不推门,浩轩怕是就要吃亏的。”常浩轸摇摇头,“到底是我有负所托,也不知那孩子瞧出来多少。”
行至大门处,小厮上前一步,边伸手为常浩轸撩开帘子边道:“小公子纵使言语有失,可那孩子的脾性也是太暴躁了些。”
常浩轸略顿了顿,抬脚跨出门槛,门外守着的下人便撑伞迎了上来。
至此主仆二人便不再言语。
直到常浩轸坐进马车,还不免揉着眉心,心中慨叹——
他不明白,那样一个皎皎如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为何会调/教出个一身乖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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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麟书院里,几个纨绔本就无心向学,经过午休时酒楼里那一番折腾,下午再开课时常浩轩和戚景思的位子索性都空了出来,只留下一个闷闷不乐的费柏翰趴着熬时间。
如此,便是连晚上的厮混也省了。
戚景思正为难着不想留在府中与戚同甫同桌用饭,却发现戚同甫下朝不曾回府,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他早早便回房中歇下,一张宣纸摊在耳侧,却是整夜难以成眠。
而晟京城内,今日不眠的却不止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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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傅府邸的书房门窗紧闭,灯火通明。
“你糊涂啊!”温晁礼拂袖背过身去,似是不愿再瞧见面前的人。
“岳父息怒。”戚同甫一揖到地,垂首瞧不见表情。
温晁礼轻咳两声,戚同甫连忙起身将人搀住太师椅上扶,“岳父千万保重身体。”
坐下后温晁礼长长一叹,“此事若非四殿下向我提及,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戚同甫重新立回温晁礼身前,垂首躬身答道:“小婿以为此等小事自己可以处理妥当,便想着不必要岳丈大人忧心。”
二人所议之事正是去年兴办豫麟书院之事。
晟明帝宴上闲话一句,太子李璞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四皇子李璠用了心思,私下与兄长商议,欲请当朝帝师出山坐镇豫麟书院,以此为典范,继而兴办官学。
不日太子便拟奏折一封上书晟明帝,陈表此事。
“小事?”温晁礼直起身子靠近戚同甫,压低声音道:“你教唆太子欺君罔上,却同我说是小事?”
“这想法是四殿下与太子殿下兄弟二人的私下商议,那折子也是太子递上去的。”戚同甫仍是垂着首,言语间恭敬有礼,“岳父为何觉得是小婿从中唆摆太子去占了四殿下的功劳?”
“呵。”温晁礼冷笑一声,“太子十二岁便拜入我门下,二十寒暑,朝夕与共,我如何会不知——”
“他的心思,怎及你玲珑剔透?”
“岳父大人谬赞了。”戚同甫又是一揖,“太子殿下乃真龙之子,小婿是万万不及的。”
“好!我便知道,这事儿,你是不会认的。”温晁礼一拍桌案,横眉对上自家贤婿,“且不说太子这些年对你极是倚重,他的事只怕你比我这个老师还要清楚,单说请朱贤重出山一事——”
朱贤重,便是朱夫子本名。
他十八年前几乎与光霁公子一道销声匿迹,若说朝中还有谁能与之联系,任谁都会第一个想到他还有一位仍在人前的弟子——
常浩轸。
太子上书今上当夜,戚同甫便赶到常府彻夜未归;翌日清晨天光未曦,常浩轸便一骑快马出城,不出一月便请回了朱夫子。
温晁礼冷声道:“你敢说个中不是你戚大人的精心谋算?”
戚同甫闻言不急反笑,只恭顺回了句,“岳父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