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147)
戚景思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言斐却摇了摇头, “你陪我一起回去。”
“你好歹是去说正事儿的——”戚景思自嘲地笑笑,“我怕你爹看见我,便气得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小瞎子都变真瞎子了,他该叩谢祖先,这样还有个人肯要我。”言斐也跟着笑了笑, “怎还好挑剔?”
两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鹤颐楼还没到,言斐却突然紧张地捏了捏戚景思的手,“是有马车经过吗?”
自从解开之前的心结,言斐已经不像这样特别紧张地抓着自己了,戚景思心中一紧,缓缓答:“是。”
气氛突然沉重,言斐的声音也跟着沉了沉,“今晚,第四辆了。”
他们明明在街上走了不是太久。
视觉有时候会分散掉人过多的注意力,尤其是脚下走着的本是世间最繁华无匹的晟京街道,戚景思几乎默认,马车是这里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他差点就忘了——
眼下全城宵禁。
京城治安向来由京兆尹手下府兵负责,眼下宵禁,倒给暗处的宵小提供了不少便利。
街上少有行人,他们躲在暗处的行事反倒不易被察觉。
言斐只说了两个字——
“进宫。”
但他没有等到戚景思的回应,反而等来了今晚第五辆马车的声音。
“景思……”
他紧张地拽住戚景思的衣袖,然后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
“言毅?”言斐松开一口气,伸手摸索道:“你出来做什么?”
刚入职大理寺不久,言毅诸事仍未上手,羞愧道:“我想回衙门看看之前的卷宗。”
“之前的?”言斐敏锐地问道。
“嗯。”言毅看着戚景思点了点头,“牛家村旧案的卷宗,解封了。”
“景思。”言斐慌乱地摸索,拽住戚景思,“我要进宫。”
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偏头对着鹤颐楼所在的方向。
宵禁之后的鹤颐楼也不如往常一般,彻夜灯火通明,但作为晟京城里最风光的酒楼,几层高的楼顶上,檐角鎏金镂花的灯笼仍然亮着。
戚景思明白言斐想说什么。
“我无功名,无爵位,不能陪你进宫,让言毅驾马车送你去。”戚景思握着言斐的手,冷静道:“你放心,就算是把人打晕了扛上,我也一定把言老爷和言夫人扛出晟京去。”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戚景思更了解自己了,言斐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后揽上了戚景思的的脖子;戚景思便立刻心领神会,把人抱上了马车。
马车快速地消失在暗夜冷街的尽头,戚景思也大步跑向鹤颐楼的方向。
只是一切,都恰恰晚了那么一点点。
戚景思刚刚跑到言府主宅子所在街口,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夜空,信号弹蹿向苍穹,在炸裂的一瞬间把阒夜点亮,如同白昼。
他回头,看向城中心处,被照亮的巍峨禁宫。
戒严宵禁下的晟京城并没有随着消失的信号弹一道再度没入黑夜,潮水满的火把在黑暗中被依次点亮,逐渐汇聚成黑夜里的星河一般,在皇城之内快速地流动。
“烽……烽火……”
宫墙之上的瞭望口,一名羽林军禁卫喊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两个字,话音未落,一柄利箭穿胸而过,他没有说完的话也永远留在了喉咙里。
在无数禁卫的前赴后继下,烽火台才终于被点燃。
戚景思看到烽火,也看着不远处的鹤颐楼,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好像已经再也走不到了。
三万京兆尹府兵悉数出动,他们兵分三路,一部包围禁宫,二部戒严街道,三部死守城门;尤其是像言府和鹤颐楼所在之地这样的主街,眼下已被完全接管。
这一切发生地消无声息,羽林军大部仍驻扎在城外,就算现在看见烽火赶来驰援,也未必就能奏效。
府兵已经完全掌控了城门、要道,形成围点打援之势,而羽林军数量满打满算只不过与之相当,难以破门驰援。
况且……
“将军!”羽林军侦察营小兵紧急来报,“城内烽火已燃,我们可要驰援?”
“再……”羽林军主帅面有难色,“再等等。”
按照李晟祖制,凡万人以上的队伍进入晟京城,需得事先得到皇帝亲笔御令,否则,视为谋反。
而宫墙之内,能下达御令之人,已经奄奄一息。
“璠儿,是父皇……对不起你……”晟明帝双眼浮肿,只能堪堪睁开一条眼缝,看着榻边的四子,“这些年来,朕虽早知你皇兄不堪大用,却一直不愿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朕答应过他母后,会照顾好他这一辈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