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番外(196)
走过长廊,怀淳就站在花厅前。
天色不甚明朗,还淅淅沥沥下着一点小雨,怀淳肩头已经湿了一块,但是长身玉立,那背影熟悉,但又透着一份疏离。
今日怀淳穿了一身褚红圆领袍,足蹬登云靴,腰际还挂着一枚莹白的玉。
听到柏砚过来的声音,怀淳回头看他,“料想你就是在侯府。”
柏砚没有开口。
怀淳又笑了笑,“先前将你关起来是我不对。”好像他是要将之前的纠葛都化在那一笑中,柏砚原本软下去的心又想被雨浸湿了些,许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在哪儿,自有人去禀报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未曾查过我的踪迹吗?”
诛心的话柏砚是不愿说的,尤其对方还是怀淳,但是这人次次试探,次次都要自作聪明。
从前他没有识破,大概也是因着二人的情谊,每每刻意替他找借口,可是自那日二人闹了不快,柏砚便没法对着他继续从前那样信任。
“罢了,不说这些了。”怀淳错开眼,“我今日来是宣旨的。”
怀淳撩开不大合适的衣摆,垂首跪下。
“皇命受天,胄后而存,平津侯萧九秦,行孝有嘉,文武并重,恰逢斯年,左副都御史柏砚忠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今帝赐恩,令成眷属,以延臣忠。另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缠枝海棠翠叶玉案、青花底琉璃玉樽……”
洋洋洒洒念了一长串,柏砚跪得膝盖都酸软了,怀淳才收了圣旨递到他面前,“此后你与萧九秦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柏砚将圣旨拿在手里竟然生出些不真实感。
“你们二人求来的姻缘,切莫后悔。”怀淳将柏砚扶起,恍若隔世,但是下一刻就听见柏砚声音轻轻地,“此生我求之不得已圆满之一,不会后悔。”
怀淳微微一怔,半晌叹了口气,“既如此,我祝你二人此后举案齐眉。”
柏砚点头,“谢过。”
该宣的旨已经宣过了,怀淳便要离开,临走时他又回头,“圣旨里边说了要在年前完婚,柏府和侯府无人操持,你们若是忙不过来,我也可……”
“不用了。”柏砚拒绝了,他不是还含着怨气,更不是为了膈应怀淳,只是他与萧九秦的成亲,他想自己一一经手。
怀淳见他态度坚决,便没有再说,转身离开。
院子里重新恢复安静,柏砚手里拿着圣旨,他走到石桌旁坐下,闻喻瞧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心,“大人,这天还在下雨,不若先进去?”
“让我独自待会儿。”柏砚眸中攒着些看不清的情绪。
闻喻不敢催促,只得一步三回头离开,过了会儿又端来热茶放在他手边。
廊下雨下得越来越大,柏砚看着雨幕,又展开手里的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又看了一遍。
他从未真正放心,与萧九秦成亲像是一件惦记久了反而让他不知所措的事情。
指腹摸着上边晾干的字迹,不知怎么的却想起五年前那烫金的锦轴。
也是一个雨天,他靠着诏狱冰凉的墙壁,意识随着雨声一点点飘远,想着侯府的众人怎么样了,萧九秦那家伙是不是又上蹿下跳要跑来诏狱找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外边走进来一人,穿着褚红的太监服,白净的下颌,声音却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眼,“还躺着呢?”
“还不速速将他拖出来,该送哪儿就送去哪儿。”
随着声音落地,狱卒开了锁将他拖出来,一左一右将他往外带。
柏砚膝盖一阵一阵地疼,像是有无数的刀子细细密密地剐着皮肉,他呼吸急促,呛进一口潮气,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
直咳得脸红脖子粗,嘴边血丝一点点渗出,那太监又叫唤起来,“瞧着瞧着,可别将人弄死了……”
“若是真弄死了,你我等都要跟着倒霉!”
柏砚耳畔嗡嗡的,他眯着眼,任由对方将他拖进一个四处无光的地方,那里上下左右不过棺材大小,他只能堪堪绻着身子。
“其实如你这样不如死了干净,但是奈何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外边多得是想要要你命的人,你只能憋着认倒霉,待下一辈子在阎王爷那儿求求情,投做畜生道,大概才能享些福。”
“下辈子我是不是畜生是两说,不过总好过这辈子就已经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柏砚气虚微弱,但是嘴皮子还是利落得紧,那太监气了个半死,叫人将柏砚又往里踹了几脚。
“你可别嚣张,自开国以来,自这里边出来的人还没有呢!”
那狭窄逼仄的地方,柏砚连腿脚都伸不开,最后索性绻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被人破开一个大口子,一个锦轴扔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