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行+番外(209)
“这是什么意思?”唐阑盯着面前军医,高挑身形遮掩住光晕,少有的面目无情,“你是大夫,是死是活,连个准话儿都给不了?”
面前青年颇有些咄咄逼人,身上血腥气未褪,那军医用衣袖擦擦面颊上渗出的汗珠,忧道:“这……血也止住了,脉象无异……老夫也诊治大半生的军中伤病,的确未曾见过这样情况啊……”
“一连昏迷了近三月,你不给个交待……怎么还要等着现在回京找太医吗?”唐阑把视线从军医身上移开,盯着床上人。
“或许……若是这等状况……或许是染上某种慢性毒素所致……?”军医战战兢兢。
唐阑闻听身后言,眼皮跃动,继而缓慢转身,盯着那军医道:“我不需要你解释,我让你要么给个救人的办法,要么治不了现在就走人。”
军医左支右绌,一时为难。
这时魏旭着甲胄撩帘进帐,看到床上人依旧无甚动静,唐阑与军医相对沉默,便问道:“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唐阑不语,军医在一旁答道:“将军……这情况实在少见……若是一直如此,那也只好说症结不在于这次外伤,而是先前有内伤致昏……”
“内伤?”魏旭皱眉,道,“他内力全无,哪里来的内伤?”
“譬如为幼年落下的病根或是……毒素侵身,昏迷长久不醒这种异兆,倒是极为少见的。”
魏旭问道:“若是中毒又怎会此时才发作?”
军医整理了思绪,娓娓道:“也许是慢性毒素也说不准……或许正是这次外伤引纠其毒素一同发作,堵塞了体内气血流通,方才陷入昏迷状态。”
“那可有逼毒之法?”
军医又为难:“这也只是一时猜测……假若真是如此,这毒素所携的位置尚且不确定,也不好对症诊治……”
魏旭不免焦躁:“那待如何?脉象既在,总归不能一直让他躺下去罢?”
军医皱眉,思了半晌,道:“有无中毒尚且难说……不若便用以毒攻毒之法,施毒先将其原本滞涨郁结的气血贯通,辅之以内力输压,看看有无效果?”
“可有风险?”一旁的唐阑突然出声问。
军医答:“这……不好说,但起码有回醒的可能。”
“那便如此先试着,”魏旭抢言,语气带着往常的自傲,道,“论及内力,现今在军中还少有及得上我的……”
军医上前又把了把床上人脉象,然后点头道:“付尘体质阴寒,纵然没有十分把握此举能助其立即苏醒,但效果必定仍为增益的……”
唐阑继续在一边沉默,双瞳对向床上人。
军医颠颠将刚刚捣碎的草药磨碎,回至帐中时,刚刚那两位青年将领都各自换了衣装,那股子血腥味才散去些。
“怎的这么慢?”见军医几个时辰后才来到,魏旭皱眉不满。
军医端着药粉上前,边道:“这小战刚歇,营中还有一群受伤的兄弟,庵庐中人手紧张,小人只得自己采药现捣……”
“这是什么毒?”唐阑在一边问道。
军医答:“虎狼草,也叫‘钩吻’,后山中还算常见。常人服食,多会肌肉麻痹、呼吸困难直至心脉受损,但付尘这样的情况,只得冒险一试了。”
他一边又掀开付尘下巴,将碗中磨好的药草末涂到付尘舌上。
边上二人定定看着。
军医涂好之后,便端过桌上水,对二人道:“麻烦将军帮忙把他上身抬起。”
魏旭上前扶住付尘肩背,仍是猛不丁地被其肩颈后细楞的蝴蝶骨咯了一下,他调了一下姿势,轻抬他下巴。
军医将水细缓灌入,青年双睫低垂,依旧憔悴。
魏旭双指捋向他脖颈,只见他喉结未动,终将口中水咽下。
军医拿帕子给付尘擦了擦唇角,然后收拾药碗,叹道:“剩下的就看将军的了,如今冒险一试,总归是尽力而为。”
他起身收拾东西。
魏旭扶起付尘身子,让他直坐于前,在他撑不住那一刻,立即手灌内力,热流纳入。
见付尘又有支撑不住之意,魏旭皱眉向一旁道:“过来帮忙!”
唐阑上前从前方支着付尘身子,边严肃道:“我内力属阴,不便同时运送体内,先看你的。”
“你撑着他就是。”魏旭额上覆汗,热意蓬勃,不欲与唐阑多言。
唐阑自前方巧能看到付尘湿漉漉的脸颊,笔直鼻线下,双唇间浅浅喘息。
他见这副模样,知晓付尘已有起色,便对魏旭道:“你加快些!”
魏旭不理他,手上加重些力道,浑厚内力灌出,两道粗眉上尽显湿意。
唐阑撑着付尘肩胛骨,已感受到他整个身子都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