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伊搓了搓指尖，错开视线。

斐特伊斯摇了摇头，脚上的步幅加大，配合阿萨伊快速前进，二人很快并肩走进了前方的山洞。

石洞顶端大开，阳光自上方垂直打在巨大的流苏树上，随着白色的花舞动，最终在地上留下婆娑疏影。

这一切与阿萨伊之前所见毫无二致。当然，也包括流苏树下那个白发女人。

阿萨伊看着那道背影，忍不住往前多走了一步。

那背影忽然动了。

女人缓缓转身，这一次阿萨伊终于看清了她的真容。

她身穿绿裙，手中拿着一杆长烟斗，面庞柔美，一双银色的眼睛穿过层层花丛望向阿萨伊。

女人的嘴角勾了起来，在阿萨伊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萨伊张了张口：“你——”

“我不是。”在他还未说完之时，女人就好像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般，直接否认。

兴许是有了之前情绪的崩溃，阿萨伊在得到答案后虽然依旧极度失望，但他还是勉强控制住了情绪。

但这在女人的眼中，面前只是一个在强忍泪水的小孩罢了。

她吸了一口烟斗，从殷红的唇缝中吐出的烟雾扑在阿萨伊的脸上，这让他被呛地忍不住退后一步，咳嗽两声。

“小朋友，怎么连妈妈都认不清了？”女人轻笑着调侃后，道：“你的妈妈在无尽之森，这都不记得了吗？”

无尽之森？

阿萨伊立刻抓住了关键点，看向女人追问：“您认识我的妈妈？她在无尽之森的哪里？”

女人摇头：“不曾认识阁下，但我活的够久，有幸知道的东西比现在的青年多一些。至于具体在哪儿，这便非外人可知了。”

说着，她忽然瞥向阿萨伊的身后，问：“你怎么会和人类待在一起？”

“嗯？”

阿萨伊回头看向斐特伊斯，有些疑惑，女人却蹙眉没有接着说下去。

见阿萨伊已经问完所有想要问的东西，斐特伊斯抬手把他拉回自己的身边。他向前迈一步，对上女人的视线，笑吟吟道：“还是先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吧，山神大人。”

面对斐特伊斯，女人立刻收起脸上的温柔。

她瞥了眼斐特伊斯胸前的徽章图案，直接转身又朝流苏树走去：“叫我流苏便可，骑士大人。”

女人站回原本的位置与斐特伊斯遥相对视，这样的气氛相比之前的阿萨伊疏远太多，二人甚至不像是对视，更像在对峙。

流苏又吸了一口烟斗，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容：“那些人无故闯进我的地盘，只是弄晕扔在花田里，我认为这样做已经很仁慈了。”她勾了下唇，言语故作客气：“不过若是骑士大人要求，我当然会给你个面子放了他们。”

“人我当然要带回去，至于事”斐特伊斯轻笑：“好像不止如此吧？”

“哦？”

见她装傻，斐特伊斯毫不介意地提醒道：“煤矿，村子，山神，报复。作为法新米神山的灵，您应该非常清楚发生过什么。”

“所以呢？”女人的语气陡然愤怒：“你们四处砍伐、偷盗孩子们栖身孕养的古树、甚至还要把神山挖空！我没有真正的报复已然是忍耐到了极致，你还敢提！”

可斐特伊斯有什么不敢的？

他面色平静地继续问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没有报复？您的手下可不是如此行事的。这一路来，哪一个不是企图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

流苏冷哼了一声：“人类的行为导致他们无法衍化完全，这山脉之中每一位族人怨气，我自然无法实时约束住每一个。”

斐特伊斯追问：“那山神传言呢？”

流苏冷眼盯着他，没有回话。

从她的反应中，斐特伊斯便清楚此事定然与之有关。

他看向流苏树下的女人，神色平静道：“你们与人族有矛盾，可以联系圣殿解决。”

流苏被气到般深吸一口气，她直接放下手中的烟斗：“你现在是在代表人类与我谈判吗？”

斐特伊斯姿态放松，轻笑一声反问：“我不够格吗？”

“圣骑士，自然够。”虽然如此说，流苏的语气却十分嘲讽。

“既然如此，我便说清楚。”她对于自己做过什么直言不讳：“出去的人是我刻意放的，让他说出山神报复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收敛一些的手段罢了，除此之外一切均与我族无关，都是你们人类自作孽。”

斐特伊斯：“里面多出来的人是？”

说到这个，流苏嘴角的笑也更变得讽刺，银眸微眯：“那些全部是孩子们从坍塌的矿洞中拖回来的，说起来，倒是我们救了仇人一命。”

“如此，我便相信流苏大人确实是有约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