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红线引发的惨案(30)
红线想到这些,眼珠一转,倏忽贴脸凑近他,神秘兮兮道:“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堵人家?”旋即笑开,又开玩笑道,“哈……莫不是你逃婚的太子妃?”
言烨眉间微不可察一皱。
红线见他仍对自己置若罔闻,心下一气,跺脚道:“莫装了,我晓得你听得见,方才我房中现身,你为何不理我?九年不见,你竟——”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红线口中的话哽在喉中,戛然而止。
言烨极精准擒住红线的手,一把将她拉下,他险险侧过半身,以掌抵肩托着她后背,将她稳稳按坐在树下,整个动作惊起两人周边枯叶轻荡,又簌簌落下。
红线睁大了眼睛,惊讶地一动不动。
言烨感觉到红线的身体不再乱动后,便放轻力道,压低声音:“人来了,莫出声。”
将将回神的红线怔怔地点点头,僵着身子不再动弹。
这时,林外忽而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马蹄声,言烨的呼吸愈发放轻,红线也不自觉绷紧神经,紧张起来。
小太子这般劳师动众,究竟是要捉谁?
“舅舅,此趟皇城出去,你多多保重,莫要再回来了。”
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一个模样青涩的少年掀帘从车上跳下来,他一身锦衣玉袍,似是世家子弟。
少年张望打量四周,着急地催促车内之人:“舅舅快走吧,夜渐深了,太子的眼线还布在我府里,言瑾不能离府太久,愿舅舅一路平安,恕言瑾不能远送。”
“言瑾?”红线惊讶,“他不是你……”
她转头望言烨,见他眉目紧锁,正警惕地盯着前方那行人,便闭嘴,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太子?呵……一个毛都还没张开的狡猾小子罢了,若非生于皇后之腹,他如何是这东宫之主?可恨当年舅舅我下手不够狠辣,让他们母子从火里逃了出来……”车帘再次被掀起,一名中年男子探身出来,言语之间俱是怨怼。
言瑾惊道:“火?当年东宫那场大火是你……”
“是我又怎样?你母妃优柔寡断,有为后之姿,却无为后之果断,当年皇后并林相合手击垮容家,她却仍只懂哭啼哀求皇帝,不晓得该借此时机奋起,筹谋规划夺得一席之地,以致舅舅我逼不得已直接对东宫下手,却不想一招败落,令我容家藏头露尾这般年,令舅舅我如今被那小子逼到这般境地,东躲西藏,犹如过街之鼠!”
言瑾面上复杂:“所以,这些年太子身上发生的事也都是舅舅你……”
“自然是舅舅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舅舅我虽离朝政,但到底当年根系旁支俱在,再借由你那不成器的母妃威势施压,能容舅舅使唤的人自然不少。言瑾你莫要在意,虽那太子近些年是谨慎些,但到底有漏子可循,你平日多规劝规劝你皇兄,某要秉着什么兄弟、君臣之道,为君才是正经,待舅舅归来,必定将你们扶上这东宫之位……”
言瑾满脸不可置信:“舅舅!你怎么还如此!你还想拖皇兄下水?太子虽不近人情,但到底也是我九弟,你怎么……”
“什么九弟!天真!你们皇家可从不会有什么兄弟情深……”
“容大人。”不知何时,言烨收回按住红线的手,缓步从树下走出来,“皇家有没有兄弟情,容不得你一代罪之身来置喙。”
他衣摆拂过,牵起脚边落叶飞舞,叶声轻浅悉索。
这时,天间有夜云浮来,遮掩半束月华,言烨半隐半现立在树下,身上的衣袍银纹在月下粼粼折光,泛着冷意,一如他森然的面色。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该在……”言瑾惊道,“你设局骗我!”
言烨面容慢慢从阴影下浮现出来:“八皇兄将人藏得深,言烨只好如此行事。”
他转而抬眼看向车上的容炳,道:“容大人,逃了这些年,也该同孤回宫了。”
话落,周边隐匿的铁甲卫刷刷持剑而出,将马车同容家一干死卫团团围住。
容炳面上阴沉,他边说边借由死卫的掩护慢慢往后退:“小儿妙招啊,诱我出城,自己特地候在此处埋伏,倒是老夫棋差一招了。”
而言烨没打算给他机会,冷声下令捉人。
霎时,刀光剑影,乱了一林寂静。
红线头回见到这么大阵仗,呆呆愣愣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于是她靠近言烨,轻轻拽上他袖口,指尖捏诀准备着,防止他也搅进这场刀剑。言烨感觉袖上一沉,自香玉散发出的冷香灌入鼻腔,他微微出神,待回过神来,他便下令让众铁甲卫收拢,速战速决。
然而,容家死卫用刀狠戾不顾头尾,生生从铁甲卫的包围圈里撕破一道口,容炳见机跑出来,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抓住不远处的言瑾,就架到他的脖子上,喝退铁甲卫:“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