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疾,君医否+番外(139)
姚雪只觉得越发困惑,他避开对方的视线,语气不善道:“不知这位仁兄有何贵干?”
谁知那人听了这话,唇边的笑意愈浓,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望着姚雪笑了笑,道:“你方才一直在看我。”
姚雪见此人语气暧昧,心中登时便有些抵触,他十分嫌恶地扔开对方的手腕,又将自己的衣袖从人的手中抽出来,冷声道:“我见你的服饰是宫中才能用的规制,当你是同僚,便多看了两眼。”他说到这儿,草草抱了抱拳,转身欲走:“若有冒犯,对不住。”
没承想那人却不依不饶,继续盯着姚雪道:“你也在朝堂上有官职?你生得这般好看,我先前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姚雪见这人生得虽清冷,行事却在轻浮中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天真,只觉得越发可疑。
他原本不想理会,可是对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一副真的很想知道的样子。姚雪看着他半晌,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见过。
他沉默片刻,竟然有点儿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开口道:“我叫姚雪。你……你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结果对方却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沉默半晌,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模样,姚雪突然有点好奇对方为何会是这种反应,便停下了脚步。
结果对方沉默半晌,道:“久闻将军盛名,先前一直未能有幸相见。”他顿了一顿,突然放低声音,十分惋惜道:“坊间相传,将军似乎有隐疾,不知是否属实?”
姚雪:……
他心下半是无奈半是恼怒,下意识握了握腰侧的剑柄,最后深吸一口气,扔下一句“告辞”,便转身向前走了。
……
游弋站在原地看了姚雪的背影一会儿,直到人走远了,才默默收回了目光。他总觉得之前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突然在一瞬间心情很好,最后轻轻勾了勾嘴角,转身朝魏王府去了。
姚雪来到姚季的府前,只见府门紧闭,门上甚至蒙了一层灰,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生气。
他试探性地扣了扣门,过了许久,才有一名小厮探出头来。
那小厮看见姚雪,忙不迭地去通传,过了片刻,姚雪终于来到了家中的主屋。
他刚一进屋,还没来得及给姚季行礼,对方便对着他厉声道:“跪下。”
姚雪听了这话,心中并不惊奇。他的父亲来到朝堂上为官之后,对他从来都是这般严酷。可是自从分府以来,两人都一直尽可能地互相回避,姚季还未曾对他责打过。
姚雪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他的母亲过世得早,是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姚季对夫人感情至深,便一直没有再娶。姚雪在年幼的时候,姚季对他管教不甚严厉,其实是因为每每看到姚雪,就会触景生情,感到十分伤怀。因此,姚雪自幼虽然衣食无忧,快乐逍遥,却甚少体会过和父母手足的情谊。
后来到了烟阳,姚季又后悔自己这许多年来对姚雪疏于管教,养成了他这样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那时候,宁远帝的斥责,甚至是别人的一句话,都能给姚雪招来无穷无尽的责打。
姚雪从未看懂过他的父亲,他只求两方能够相安无事。可是这许多年来,他在心中也一直都有个心结。他始终都很疑惑,当年他家升迁之前,他的父亲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脸色铁青,日日不得安宁。当时姚雪年纪尚小,可是他自始至终都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姚季此刻正坐在主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家法,望着姚雪横眉立目。他自请在府上幽闭多日,勉强躲过了一劫,此刻已经形销骨立,看起来油尽灯枯。
姚雪看着父亲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好受,但是他对姚季没有意义的责罚感到厌恶至极,便只是站在原处,向姚季行了一礼道:“父亲,今日陛下已经下旨,令我官复原职。您也不必再幽闭府中了。若您有什么需要,我差府上的人送过来。”
姚季听了他这话,似乎气愤至极。他凝视姚雪半晌,最后颤声道:“你若真的心里还有这个家,你便应该为国战死,或是被俘之后自尽,而不是腆着脸回来。”
姚雪听了这话,心中一寒,一时间只是抬起头,无言地望向姚季。
姚季又道:“你是武将,便该战死沙场,落个好名声光宗耀祖。可是你被俘到凉国,却为何会和那祸世蛊王有染?你可知道,这则消息自很久之前,便传遍了烟阳城?姚家列祖列宗的颜面,都已经给你丢尽了!”
姚雪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道:“父亲,我看您向来看重性命,这许多年来一直战战兢兢,无非也是想活得更长久些。可是,您的命是命,姚家上上下下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从未通敌叛国,做过的任何事也都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可是在你们的眼里,我就非得一头撞死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