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他打死了，他的腺体和生殖腔我们要用。”

韩俞笑了一下。他不清楚自己的面部表情是否如他所愿，但他确实很想笑。

那个人在他的面前停下，然后蹲下来，扣起他的下巴，“不错，是他。”

韩俞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他努力地睁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个在他的人生里横插一脚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是不是很想看清楚我的样子？”他读懂了他的想法。

“首领。”应该是那个叫多马的人说的。

“没事。”他的手指插到韩俞的发根，然后把他的头提起来。血从韩俞的脸上淌下，他借着头发丝被扯紧造成的疼痛看清的那个人的样子。

他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畸形扭曲的脸庞。他的半张脸像被腐蚀了一般，凹陷下去，露出贴皮的白骨，半张脸上的筋络异常地突出，虬曲可怖，已经看不出他原来是什么模样了。饶是韩俞，也被这张脸震惊了。

“哈哈哈哈，这是神启啊，”那个人放肆地笑着，松开了扯着韩俞头发的手，“便宜你了。”

韩俞扯出一个冷笑，就在那个名叫“首领”的人不备时，出其不意地将他的脖颈用手臂锁住，以背后缚的姿势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多马等人见状想要冲上前，韩俞就带着首领往后退，抵着墙，低声喝道：“别动！”

首领低头看了眼韩俞垂在一旁的另一只手，笑了下，“韩议员何苦如此。”

那只手抓着一块不知哪里脱落的金属碎片，将其深深地嵌进掌心，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整只手。韩俞就是借此保持着清醒的。

涔涔冷汗从韩俞的脸上、背上滑落。他的身体软弱无力，只能靠着墙站稳。

“为什么是我。”韩俞问道。

“哈，我还在想你可能已经猜到了，结果你还是没有悟出来啊。”首领笑时，胸腔的颤动通过骨传导传到了韩俞的胸口，引起他生理上的反胃，“你有什么是特殊的？生殖腔？腺体？这只是其一。真正重要的，是言忆瑾啊。”

“你猜一下，有多少Omega在孕期脱离了Alpha能生出健全的孩子？”

韩俞不知道，也说不出话。

“只有你一个啊。我们渗入了各大星球的医疗系统，无论是正规的还是私人的，里面的记录都没有一个在这种条件下出生的孩子是健全的。你想想，整个星系，只有你一个人，是不是很惊喜？”

“我们这群带着各种各样残疾的人，在出生时就已经低人一等了。即使联盟给了我们平等的权利又怎样！有什么用吗？！社会不会接受这种畸形的孩子，也不会接受带有残疾的人。他们甚至连看到就觉得恶心！那种眼神......那种眼神......”首领似是忆及了往事，语气里的凶狠不言自喻，“你是没见过吧，就像是看到罪恶的渊薮里藏着纳着的污垢，从我们出生起就注定要背负着这样的目光！”

“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公平？我们能够决定自己的出生吗？为什么不是始乱终弃的那群Alpha遭这样的罪！而是我们！”

韩俞的手已经被冷汗打湿，有些握不住刀了。

首领还在喃喃自语，“所以有了REAPER。它爱着这类对不公说不的孩子，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家里。”

“在这里，最是畸形和丑陋的人越能爬到食物链的顶端。”他们扭曲着世上对“美”的定义，将其完全颠倒，给别人灌输着这种独特的价值观。

“美和丑的概念都是人为的，凭什么部分人就得忍受着这种‘对美的追求’和‘对丑陋的摈弃’呢？”

“只有在REAPER这样的社会里，我们才活得更为自在。”

韩俞粗重地喘息了几口，然后说：“你们无法适应社会里的那种条条框框，然后选择逃避，到底来说还是一群懦夫罢了。”

“少用你那圣人君子的一套来麻痹我们！”首领怒喝一声。他胸膛的骤然起伏拉动了韩俞圈住他的手臂，拖拽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使得韩俞闷哼一声。

“你瞧见我那张脸了吗？你以为他们身上的生化技术是凭空来的吗？都是我在拿我自己做试验一点点试出来的啊，”他痴痴地笑着，笑声疯魔又癫狂，“所以它是神启。”

听到末尾两个字，在首领面前的众人都曲下了膝盖，单膝跪在地上，俯首称臣。韩俞看着那副景象，一种荒谬感打心里升起。

首领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惜，这么先进的技术都无法完全解决腺体蕴藏的奥秘。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不受它们影响，能够正常的生下孩子。而为了能让Omega们能够生育出正常的孩子，我们吸纳了一批又一批的Omega和他们的孩子自愿进行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