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218)
地上还铺着一层薄雪,这棵树苗凌寒而生,还如此生机勃勃,算是一出奇观了。
楚韶摸了摸小树顶端的枝叶,笑着道:“但愿它能熬过这个冬日,在春日长成参天大树。”
“一定会的。”
淮祯十分郑重地允诺。
楚韶只觉他对这棵树似乎格外上心,也没有多想,更不会知道,凤凰木要长成参天大树的代价是什么。
离宫的马车已经在溱宫正大门等候多时了。
饶是楚韶知道自己行李颇多,但看到八辆华盖马车并列时,心头不免咯噔一下——这哪是流放的架势?!皇帝出巡也不过是这个排场了!
他看了看淮祯:“我如果这样出宫,百姓一定会非议你的。”
淮九顾不觉得这会是个问题,“我为了安抚民意,已经忍痛废后,他们想看你狼狈离宫,我偏要给你最大的体面。”
他紧了紧和楚韶十指相扣的手,固执地道:“只是废后,不是和离,我们依旧是夫妻,丈夫对妻子好,天经地义,谁敢置喙?”
楚韶眉心微动,没有反驳。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来送他的友人,他以为温霆和淮暄至少会来。
“对了,阿暄呢?”楚轻煦终于想起来问,“怎么这几日都没看到他?”
淮祯:“......”总不能告诉楚韶,淮暄为了一棵树被留在西夷和亲了吧!!
“他回花州了...”淮祯胡诌道,“你也知道,他是个贪玩的。”
楚韶不疑有他,又问:“那温霆呢?”
“温霆回家被镇国公一顿好打,现在在家中禁足养伤。”
楚韶一惊:“你不会治了他谋反的罪吧?!岂不是我连累了他?”
“朕没有治温霆的罪,是镇国公觉得儿子该管教。”
淮祯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他明里暗里敲打镇国公约束好长子的心思,才害得温纪影挨了一顿家法。
在镇国公看来,觊觎皇后也就罢了,觊觎一个妖后?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到底是亲生父子,一顿家法也严重不到哪里去。
楚韶心中有些愧疚,淮祯宽慰道:“看在他当时是唯二一个袒护你的人,朕不会亏待他的。”
“...你可别公报私仇。”
淮祯气呼呼地看楚韶一眼,“朕没那么幼稚!”
楚轻煦知道他掂得清轻重,见他有些气恼,也只觉得好笑。
淮祯看到他笑,离别在即的伤感淡了一些,他牵着楚韶的手,承诺到,“两年内,朕一定还你清白。这次,是中溱上下欠你一份恩情。”
文氏覆灭,无形中救了多少无辜之人,说是恩情丝毫不为过。
楚韶点点头,应道:“辛苦陛下补天了。”
他相信淮祯有能力收拾好这个烂摊子,他只负责捅破天,补天的事儿,让淮九顾忙去吧!
司云在马车旁招了招手,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淮祯十指相扣地把楚韶带到了马车旁,临上马车前,一国之君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包热乎的糕点,塞进楚韶手里。
楚韶一闻香甜的味道,就知是红豆糕——钟情蛊还未散去时,每次淮祯远行,他都会在怀里捂一包红豆糕,送到淮祯手里。
“从前是我愚钝,不知红豆是相思的意思。”淮九顾眼眶微红,覆着楚韶的手背,“送红豆糕,是求你,不要忘记相思。”
红豆糕热乎地暖着楚轻煦的心口,他动容地点点头,“我...应当不会忘。”
他揣着红豆糕,转身上了马车。
帘子都已放下了,忽然又从里面挑开,楚韶素白的手揽过淮祯,在织金秀花的帘子下,吻住了淮九顾,温热的气息相互缠绵,修长的手指插在淮祯发间,这是楚轻煦主导的亲吻。
司云坐在马上,察觉帘子半遮半掩下的动静,一众护送的侍卫同司云一样看呆了。
楚韶气虚体弱,吻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受不住了。他松开了手,脸颊绯如桃花,气息微重,哑声与淮祯道:“不要为我当昏君。”
他摸着淮祯的脸颊,双眸湿漉闪光,“啾咕,我一直相信,你会是一位好君主。”
“韶儿......”
淮祯被撩拨得乱了心神,他想握住楚韶贴着他脸颊的手,却被楚韶先一步收回,他转身钻进马车里,用一道织金帘把彼此隔开了。
淮祯想掀开帘子,又知自己不能。
离宫的时间到了。
司云策马,两队侍卫护送,八辆华盖马车同时行进,以最中间的六乘马车为主。
除了没有皇后的仪仗外,其余跟没废后时几乎一致。
淮祯追着马车疾行,几乎要追到大门口时,被温砚拦住了,“陛下,再追就失了分寸了。”
淮祯生生顿住脚步,转身上了溱宫最外围的城楼,亲眼目送那辆六乘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