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185)
楚明姿疾步踏入正殿,楚韶正坐在桌前喝药,他循声抬头,见楚明姿一脸慌乱,头上的珠钗都歪斜了。
“怎么了这是?”
楚明姿忽然跪地,声带哭意:“宋皓被刑部的人带走了,前朝有数十位举子上书指认他秋闱舞弊,要君上废他功名,他如今已经被下狱了。”
“什么?”楚韶放下勺子,拧了拧眉,他昨晚被淮九顾气得上火,今早起来人就不太舒服,慕容过来开过药后,他又睡了一上午,以至于完全不知外头发生过什么。
这时司云也闪进了正殿内,见楚小姐跪在地上,便猜到楚明姿已经代他传了消息进来。
“宋皓是被文腾那一党的人举报了。”司云补充道:“今早上朝时,近乎一半的文官要求君上重罚科举舞弊。民间的文人被人有组织地煽动了,联名上书要求重新审查秋闱的前三甲。”
楚韶起身扶起楚明姿,看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接过香岫递来的手帕替她擦了擦眼角,“你可去见过宋皓了?”
其实楚韶的话外之意是,宋皓到底有没有科举舞弊的事实——他要楚明姿一句实话。
楚明姿坚定地摇头,“我愿以性命担保,宋皓绝对没有舞弊,当日他在随州时,爹爹就看过他的文章,曾夸他有八斗之才,他进大牢前,还抓着我的手说他是冤枉的,我信他。”
既有楚家父女作保,楚韶暂时愿意相信宋皓是清白的。
“你先别急,我去问问淮祯,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安抚下楚明姿,单手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药,仰头饮尽后,便要去合阳殿,香岫忙拿了鹤氅追上去。
合阳殿离栖梧宫只有二十步距离,却是楚韶第一次主动来。
御书房外当差的侍卫见君后亲自过来,还抬头看了一眼天,怀疑今天的太阳怕不是打从西边出来的。
温砚也吓了一跳,忙迎了上去,他还以为昨夜那一吵后,帝后至少要再冷战一个月,没想到这回居然是君后先低头来服软。
“殿下怎么亲自来了?”以往楚韶要见淮祯,那都是淮祯亲自过去。
楚韶扫了一眼御书房敞开的殿门:“我听说科举出了舞弊案,你们陛下可有定论了?”
温砚了然,原是为了新科状元来的。
“舞弊一事还没有确切定论,陛下正与文太傅商议此事,要不奴才现在就进去禀报陛下一声?”
“不必,在外等等也无妨。”
御书房的殿门没关,里头的声音自然都飘进了楚韶的耳朵里。
只听文腾谏言说:“前十甲的书生联名举报宋皓进贡院前有偷买试题的嫌疑,当日的考官也留意到宋皓在考场行迹可疑!”
淮祯沉声反问:“宋皓进京前穷书生一个,哪来的银钱去买试题?”
“宋皓进京前曾在随州楚家待过一月有余,楚家家境殷实,又世代为官,宋皓与楚明姿更是早早暗通款曲,难保楚家不会为了招进他这个女婿,动用人脉和银钱,给宋皓的仕途铺路啊!为公平起见,还请陛下将随州楚家一干人等一并下狱!”
文腾步步紧逼:“就连君后,也要一并调查才是!”
淮祯的眼神变了变,此事明着是追查科举舞弊,实则还是冲着楚轻煦来的。
他以退为进:“如今只有联名上书,众口铄金却无真凭实据,宋皓有无舞弊事实还没有定论,太傅这么急着要拖楚家下水,不免让朕怀疑你有私心。”
“微臣一片丹心向中溱,绝不会做出一点戕害国体的事。”文腾表完忠心,又转了个话锋,“倒是楚君后有祸国之嫌。”
饶是看出淮祯已有愠怒,文腾依然紧咬不放,“楚韶到底是哪个地界的楚家人,陛下比老臣更清楚!这宋皓是岐州唯一一个参加秋闱的举人,可算是岐州独苗啊,看他平平无奇,也不曾在岐州混出名声来,怎么到了科举上就能一鸣惊人?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微臣还听说宋皓的卷子是楚君后亲自从废卷中选出来的,他这状元的名次也是君后亲口定调,君后若是存了私心,宋皓岂非德不配位?”
“自古状元都是朝廷着重提拔的重臣,君后是不是想借着宋皓这个假状元渗透尚书台,掌控朝纲呢?若是纵容此等行径,姑息养奸,日后我中溱的朝野岂不是要被一群南岐旧臣把持?!个中轻重,万望陛下三思!”
这番话实在诛心,自古帝王就没有不多疑的,此事看似与楚韶无关,但被文腾一番推论后,楚韶已然是被推进了风暴眼。
若是淮祯起疑,也无可厚非,因为宋皓这个人的身份确实极度敏感。
暂且不论他与随州楚家的种种渊源,光是楚轻煦亲手定调一个南岐旧人为状元这件事,就足够淮九顾犯一百次疑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