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案件调查局(37)
因为她做什么都没用。
黑粉讨厌想象中的卞珏,无论现实里的卞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擅长将那些行动言语曲解成他们需要唾弃的模样,有时这种曲解甚至是不自觉的,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一种扭曲误解。
在众人能看到的地方,卞珏被骂惨了,而在他们所看不到的私信里,更是挤满了恶毒的诅咒。对本人的问候,对父母的问候,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后代的问候,以一种肮脏到不堪入目的形式充斥她的信箱。
卞珏惨到绝交多年的女孩重新联络到她。
卞珏绝交过的人就这一个,虽然多年没联系,名字相貌却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她们的绝交没有黑粉们揣测的那么多狗血与矛盾,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合,一山不容二虎。在一起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吵得没心思念书没心思恋爱,绝交之后两个人都神清气爽,女孩泡到了级草做男友,卞珏因为找不到适龄迦陵鸟没法早恋,只能全身心投入课本,最后冲到了班级前十。
所以两个人从来没想过和好,不跟对方做朋友后,她们的日子都变好了。
因着这种微妙的关系,她们虽然对对方没有什么太过恶毒的愿景,但都希望对方不要过得太好,起码要稍稍比自己差一点。
所以,多年没说话,女孩同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杀人放火都没你现在混得惨。”
卞珏同她道:“有话你就说呗。”
女孩道:“你就是因为老这样说话才被黑的。”
卞珏觉得挺有道理道,但那又如何:“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也改不了。”
女孩道:“其实之前,看见你混得那么惨,我还挺高兴的。但现在有点惨过头了。”
卞珏道:“干吗,你要帮我澄清啊?”
女孩道:“有点不敢,怕那群神经病顺着缠上我,万一真这样,那我可太亏了,我又不像你挣这么多钱,骂也就骂了,平白被他们骂我才不干。”
卞珏听得愣愣,原本她以为,她的钱都是一字一句唱出来的,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她拿被骂换回来的。
卞珏同她道:“不然我给你钱吧。”
其实她不是很在乎对方出不出来澄清。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份澄清根本没有什么力量,骂她的人并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欺负人,到底有没有抢人的男朋友,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绿茶,他们只是想要个她的黑点罢了,这个不行的话就再换一个。
一锤接着一锤,总有机会锤出一个“真相”。
卞珏只是突然想把这笔挨骂换来的钱花出去。
女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确实不敢。”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道:“毕竟我也有家人,也没有完美无缺的过去。”
女孩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大奸大恶,也曾冲动犯错,偶尔还不太礼貌,憎恶一个人时会气得跳脚,和人当堂大吵。
她不想进入众人目光的焦点,没有自信去承担那样的挖掘和恶意定性。
“没关系。”
这是卞珏最后回复的话。
她终于明白,女孩找她是为了什么。原来女孩觉得她可怜,又因为不敢站出来为她澄清而感到抱歉,只是偏偏又说不出那一句歉意。
也许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恶意,即使女孩只是对她怀有歉疚,甚至没能为她澄清,卞珏都因为难得受到正常对待而感到心有宽慰。
看到这里,滕九一时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亲眼看着卞珏是如何从不为所动到被卷入其中,几乎已经能预料她最后是如何一点点沉溺在这些恶意之中。
滕九唯一不能确认的,便是到底是什么成为了压弯卞珏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此,纵使厌恶着那些随意的揣测,肆意的谩骂,她还是得同过去的卞珏一起,再将那些泛着腥臭脓汁的语句一一看完,直到找到症结所在。
第20章 迦陵鸟(四)
「小珏姐,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很怀念当初静静听你唱歌,和喜欢你的人一起聊天打屁的时光。也还记得高考那年最焦虑的时候,忍不住每天给你发私信倾吐生活中的压力。我以为你不会看的,结果你都看了,还鼓励我。」
「我还是很喜欢你。」
[可我实在受不了每天都在为了捍卫自己的那份喜欢和人争辩,永远说服不了那些和自己持不同意见的人。也受不了被一个个不同的人误解,谩骂,疲于奔命般地一个个解释。]
「我的业余生活几乎要被这些东西侵占了,每天打开手机就是害怕今天又会出现什么一看就很扯淡但偏偏有人相信的黑料,费劲脑汁地想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路人理解,而不是让人说“越洗白越反感”。我快没有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