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顾楚辞平息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校长放下笔抬头：“你是给我发邮件的人吧。”

他一开口，顾楚辞就知道，如果校长不同意他的想法，恐怕不太好说服。

“是。”

“你的邮件我看了，不回就是想让你过来找我。”校长靠进椅子里，十指交叉，“时间问题，我知道你在赶时间，我就长话短说。我承认，你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学校的这趟浑水，想必你很清楚，我校的老师很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和你不一样，你没有负担。因为这档子事，他们的工资本身就很少。你可以出去问问，有几个是不想离开这的？”

顾楚辞低着头，动了动唇。

“现在在学校的老师，我敢说，除了你，很难找出为学生想的老师了。”校长说，“他们留在这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暂时安定。挣着我这里不多的钱，心却不在我这里。”

“他们都快顾不上自己的家了，谁还回想这里的学生？什么班主任，什么老师？没有家了，其他不都是狗屁？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吗，上一个坐在这的人借着关系，走了！我不想吗！你跟我说这些？”

“你让我和他们说你的想法，我都能料到他们会说什么，这是多此一举。”

……

从办公室出来，顾楚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想起自己选择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能救这世上的所有人。

他也确实救了很多人，他救了爱果公司的所有员工，帮助了幼儿园的孩子们。

可……就在刚才校长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横飞，几乎快要暴跳如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难了。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涌上了很多想法，陌生的，熟悉的……

到了最后，他的想法只有一个，他终究是人，能力有限，不可能无所不能，这是既定的事实。

如果他是神，会不会不一样呢。

许尹能做到吗，可他也说这事不行。

但他都没有尝试，也没有自己，甚至连安慰都没有。

意识到快要考试了，顾楚辞飞奔下楼，踩着广播打铃的声音停在考场门口。

他急促地喘着气，低头缓慢走进去。

“崔老师？”

顾楚辞抬眼，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全数洒在面前的男人身上，一身黑的衣服显得有几分温暖。

许尹就站在那里，顾楚辞却觉得他有些看不清了。

知道许尹再次开口：“这么巧。”

第22章 讨好

顾楚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他是主考老师，这一场还是他拆密封袋。

许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慢慢收了笑容。

和顾楚辞不同的是，此时他能把顾楚辞看得很清楚。

碎发紧贴着额头，嘴巴微张着，正轻喘着气，领口第一颗纽扣被打开，从许尹的角度，可以看见因为运动发热变得粉红的皮肤。

顾楚辞手有点抖，剪刀对了几下没对准，许尹伸出手要帮他，顾楚辞手躲了一下，眼睫抬起，轻轻颤了颤：“我是主考老师。”

许尹收回了手。

剪刀被放到讲台上，顾楚辞把答题卡分成四份，为了不表现出问题，他故作自然地把答题卡递到许尹面前。

许尹接过，眼睛在他脸上扫过，顾楚辞垂着眸，根本没看他。

许尹叹了口气，走下讲台分发答题卡：“注意一下答题卡正反面有没有都印上，填写好个人信息，一会儿会给你们贴条形码。”

考试开始。

顾楚辞和许尹默默地坐在讲台的两边，整个教室只有几不可闻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油笔一下下磕在课桌上的声音，偶尔有卷面翻动，每一秒过去，都会发出声响的时钟。

这些声音，都只能在环境安静的时候听见。

顾楚辞坐在木凳子上。

人内心平静的时候，似乎连感官都细心了。

他能感觉到……许尹在看他，看一会儿他，看一会儿考生。

事实上确是如此。

许尹知道顾楚辞现在心情不好，虽然他没有说，但许尹大概知道他是为什么这样。

许尹没有不帮顾楚辞，他空闲的时候，都会去给周围的老师喂心灵鸡汤，说得个个老师都不耐烦，甚至讥讽。他不是话多的人，为了帮顾楚辞和这些学生，顶/着陆安真的脸，面子都不要了。

这么做没用也是真的。

他犹豫着想和顾楚辞说，又担心考生被影响。权衡之下，还是咬牙凑了上去。

顾楚辞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小声说：“我想上个厕所，我去看看有没有巡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