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司书从宫外狂奔进宫，见到燕紫薇在镜前比划衣服。顾不上整理仪容，直接冲了进去。

她跪下去，紧紧拉住皇后的手，道：“娘娘，你快去，你快去雪霏殿，救救玲珑，救救她。”

司书的眼泪在不断流下来，看见玲珑被人抓住，在那里苦苦挣扎，她第一时间就想到皇后。在宫中，除了皇帝就是皇后有权插手嫔妃间的事情。

燕紫薇的表情很冷漠，丝毫没有打算出手，只是不停摆弄着衣服。

司书哀声道；“娘娘，你快去，再不去就来不及。到时候，柳氏的血脉就没有了。”一个玲珑引不起皇后的恻隐之心，或许肚子里的孩子可以。

燕紫薇是谁，她是那种，天塌下来，只要不砸到自己和身边的人，她完全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

很冷漠甩开司书的手，说道：“柳氏的血脉不需要你操心，更加不需要本宫操心。你回房间去，好好睡觉，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寒冷的话，冻得司书打冷战。

在寒风中，司书问道：“为什么，娘娘这是为什么？”司书不明白，如果要拉拢柳家，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燕紫薇当然清楚为什么，留着玲珑，就分化不了李兰儿和柳战云，分化不了这二人，也就意味着，即使除掉柳凤绮，柳家也随时可以站到李妃那里对付自己。

当初杀柳凤绮就是怕柳家因为柳凤绮在宫中，会更加肆无忌惮帮助李妃他们，甚至和自己作对，就算没有做对，恐怕到时候也会坐山观虎斗。

死了柳凤绮，她是柳家的筹码，再分化李兰儿和柳战云，那么柳家就绝对不敢对她动起脑筋。

这一环扣着一环，是不能出错的。

“司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难道你还想过吗？”燕紫薇一句就击中司书的死穴。“至少本宫不想过。所以就算今日死的是柳夫人，本宫也可以当做没有看见。要成大事，就必须学会取舍。舍不了孩子就套不住狼。”

当初刘邦的父亲被项羽抓住，项羽要刘邦投降，刘邦不肯，还问项羽说要分食他父亲的肉汁。可见，能成大事者，其心计和狠毒绝非常人可以估算的。

燕紫薇做不了刘邦，却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她的狠辣绝不亚于景帝这类人。

司书是个工心计的人，很清楚柳后说的话，其中蕴藏着分量。救了玲珑母子，到时候死的说不定就是她们凤曦宫上上下下。

凤曦宫有百多人，这百多条性命，如果因为自己而断送，司书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燕紫薇知道司书很快接受现实，她对她很放心。

“娘娘，奴婢累了，想要休息。请娘娘今日另选其他宫女侍奉左右。”眼不见为净，就当自己没有见过玲珑。

燕紫薇应允，没有理由为难她。

等柳战云闻讯赶到雪霏殿的时候，只看见玲珑血肉模糊的被抬了出来，那血淋淋的摸样，将杀敌无数的柳战云吓了腿都软。

战场上杀的是敌人，自然没有半丝情分，而眼前抬出来却是和自己耳鬓厮磨过的女子，即使不爱，也有份情谊，如今肚中还有他的孩儿，想不到，一日之间，美妻娇儿换来的是血肉模糊的尸身，柳战云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不愤恨？

景帝盛怒的声音响彻雪霏殿，殿中隐隐约约还有女子的低泣声音。

这情景是如何的熟悉，仿如三年前的那一幕，只是那天，有个叫玲珑的女子帮他，而今日，却没有人帮助她度过这场劫难。

柳战云一下子被击垮了，神情落寞，失魂落魄的游走在宫中。

等到他回神，就见自己站在凤曦宫前。

三年前，宫中的那个女子要处死李兰儿，他愤怒异常，竟在景帝盛怒的时候落井下石，害的她差点命丧九泉。想不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只不过，却换成了自己的妻儿替自己还这笔债。

燕紫薇从凤曦宫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一脸憔悴的柳战云站在门口。

“柳将军，节哀顺变。”燕紫薇很客气说道，神情间，没有半点痛苦。仿如死的人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柳战云神情极为哀痛，说道；“娘娘还恨着战云，对吗？要不然，凭着玲珑和娘娘十多年的感情，娘娘断断不会做事旁观。”

“柳将军多虑了，本宫既没有恨着你，也没有恨着谁。这皇宫向来是能者居之，输了就是输了，恨谁都不如恨自己实际。本宫这点还是清楚。不过，今日听柳将军的口气，却是颇多怨恨，莫非怪本宫没有及时救到人。唉，本宫也不想的，等本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如果将军不太信的话，大可问问宫中上下。本宫可有说谎。”燕紫薇做事情滴水不漏，除了司书，谁也不知道她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司书不至于傻到和别人说这件事情，那么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是李雪儿封锁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