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10)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我乃道法天师,万事万物理应顺应天意,顺应规律,你二人皆为男子,怎可违背常理相爱,破坏天道者,不留,非为常人者,该杀。所以,你二人都该死”
天师猛然收手,拂尘的长柄随着动作带出林月深的鲜血,抛出一道腥重的血痕,林月深直直的栽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抬起。只能费力的呼吸着,胸口的鲜血汩汩的往外冒,自己的内丹已然被天师化解吸收。
这时候林月深才明白,年轻的天师有着高超的修为,不是因为天赋异禀,刻苦修炼得来的成就,而是通过如此恶毒的手段进入捷径,杀人利己,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街巷上的人一样善良美好的。
天师嫌恶的看了看沾满血液的拂尘,挑出林月深衣襟上一块干净的地方,将长柄上的血液尽数擦干,嗤笑一声,踢开了碍事的林月深便扬长而去。
林月深躺在地上费力的调整着呼吸,慢慢积攒着力气,他还惦记着沈云禅,沈云禅怎么样了,这个歹人到底对云禅做了什么,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得去救沈云禅,林月深虚弱到只剩本能,是对着沈云禅深入刻骨的爱。
林月深用头杵着地,肩膀一点一点用力将自己支撑起来,就一个坐起来的动作,也废掉了他大半的力气,林月深坐在原地轻微又绵长的吸着气,不敢大口呼吸,太疼了,疼也耗费力气,他不敢,不敢多余浪费一分,他还要去找到沈云禅。
当头的烈日,炙热的灼烤着沈云禅,血液将伤口与衣服粘合在一起,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是疼痛的撕扯,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月深积攒了些力气后,慢慢蹭到院中的一颗树旁,扶着树干缓缓的站了起来。
却是还不等林月深前去寻找,沈云禅带着额角的伤猛然出现。
一个满身血污倚树而立,一个额头带伤狼狈不堪,相见的那一刻,时间好似是终止了,周遭的一切在林月深的眼里放慢,只有一个沈云禅站在那里,虽是有伤,但不伤及性命,如此这般林月深就放下心来。
林月深看着沈云禅,高悬着的心猛然回归原位,提着的力气也顷刻消散,他顺着树干滑落,坐在地上,冲着沈云禅歪了下头,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伸出了手,“云禅,别怕,来,让我来看看你。”
沈云禅跌跌撞撞的跑向林月深,一把握住了林月深伸出的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手指哆嗦的伸向林月深的伤口,想要查看伤势却又怕弄疼他,只剩下眼泪在一个劲的流。
林月深给沈云禅抹了抹眼泪,然后顺手擦在了沈云禅的胸口,“别哭了,像个傻子,我没事,云禅,我不会死,我会回归本体,沉寂一段时间,只要我能好好修炼,到时我就能来寻你了,”
一段话像是费了好大力气,林月深停下缓了缓,然后继续道,“云禅,往后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千万好好生活,生老病死,分离重逢都是会有的,你健健康康的活着,等着我回来找你,云禅,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相信我,好吗?”
沈云禅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他看不见林月深脸上满是离去的不舍,他看不见林月深脸上炽烈的爱意,他只能胡乱的摇着头,手死死的拽住林月深的袖口,祈求这样就可以让林月深不要消散。
“云禅,我想要一个亲吻,可以吗?”
沈云禅捧起林月深的脸,泪水模糊的看不清五官,低下头顺着本能深深的吻了下去。
庭院里的蒲公英到了花期,白色的种子挣扎着离开花苞,跟着风,迎着光,丝丝缕缕的霎那间占满了天地,阳光乘着种子漫天飞舞,林月深看向那明晃晃的阳光,仿佛回到了在崖边的日子,坐在枝头伸手碰云,藏于地底看万物生长。
忽然,林月深上浮的意识突然被拉扯了一下,停滞在了空中,低头看了看是一根绷直的红线,蜿蜒着缠绕在自己的右手上,另一头拉拉扯扯的停在了沈云禅身上。
林月深看着沈云禅跪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尸体,眼泪像发了疯一样,压也压不住,攥紧的拳头渗出了丝丝血迹,浑身因为巨大的悲痛而颤抖不止,他想去摸摸沈云禅的发,安抚他的悲痛,掰开他用力的拳,让他不要再伤害自己,但终也是徒劳。
突然,他看见沈云禅猛地起身,回过头看向廊下,那个剖他内丹的天师赫然站在那里,天师好似是对沈云禅说了什么,使得沈云禅情绪更加激动,林月深听不见,他好着急,他想告诉沈云禅不要中了这个歹人的圈套,他想让沈云禅快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