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54)
崔竹一歪嘴角:“哦——姓宁的,难怪了。说起来,还没去那位宁指挥的家里拜会。”
小太监打个躬:“小的这就去办。”
“哎,此时不急,有的是机会。眼下么,先去我那五叔的家里走一趟。”崔竹望着常喜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眨眼,狡黠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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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从守备厅往东南,一路都是显贵的宅院。常喜的轿子停在家门口,一进去,天井正中跪了一个人,脊背颤颤的,晒了一天太阳,膝前一圈都是水痕。
常喜目不斜视,仿佛此人不存在。他身边的小太监犹豫半晌,凑过来低低地求情:“爷爷,梅子哥跪一天了,就……”
常喜瞥一眼:“他一走,院子不就空了。”
他不跪在这,总得有人跪吧!小太监面色一白,悄悄对身后的几个火者做手势,要他们给常梅子送一点吃喝过去。
到了花厅边,又有人过来报给他事:“宫里的崔公公方才应约过来,说是往后园水榭里去了。”
此话听得常喜一阵无名火,好一个乖侄子,才到南京几天,连他干爹都不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一个半大小子,竟敢在他的地盘撒欢儿了!
“他倒是来得快!去,”常喜压住怒意,“备好瓜果,省得将来回了京,又说咱家不厚道!”
守备家里都是手脚快的,这道命令才下去不久,西南角的小厨房里就冒起了炊烟。
虽说是极为厌烦,可常喜还是换了身衣服迎客,和他平时风格大不一样,黑中单,素青的披风,一双白云履,兼一副如意佩,打扮得像个文人,经由一伙小火者的簇拥,飘飘摇摇往他花团锦簇的后园里去了。
后园里芭蕉正是绿的时候,绣球琼花之类,也都渐开了,招展着枝叶,拱起的一座假山上修了亭榭,临水的两根朱柱旁确是有一抹人影的。故弄玄虚,常喜心中嘀咕着,远远叫一声儿:“侄儿。”
不想那人影边上忽的站起一个人,那才是崔竹,细长的身量,老练的行止,遥遥对他恭谨地一拜。
虽不愿承认,但常喜此遭的确是受他压制,眼下不情不愿登上假山,拨开珠帘时,亭榭之内却只剩那个批盖斗篷的人。
常喜再如何好脾气,此时也要发怒了,坐在亭榭四边的座儿上,皱着眉:“贤侄,五叔既来了,又何必弄这些!你须知,这毕竟是五叔的园子……”
那带斗篷的微微一颔首,站起身,把兜帽摘下来。
簌簌的声音静了,常喜不耐烦地望过去,这一下,竟是被鼓槌擂了心肺,蒙了。过了好一阵,才站起身,假笑着惊讶:“三哥,怎么亲自过来!京里批的?”
那戴斗篷的,竟然是本该在宫里侍奉天子笔墨的崔飨。
“批不批我都要来!再不和你当着面说清,咱们就甭做兄弟了。”崔飨陡然拔高声音,把桌狠狠一拍,恨铁不成钢地:“你在南京,虽说不是天子脚下,可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事!”
常喜紧锁双眉:“三哥这是何意?”
“别在我面前装傻,忠义伯的后嗣,你、你也敢……”崔飨压低了声,“敢顶替……还好老祖宗疼你,暗地里拨一支兵来,万一那个假冒的露出马脚,你晓得事态要变成什么样!”
“三哥!你此话怎讲!”常喜面色陡然一变,明白崔飨是奉了老祖宗的旨意来的。
崔飨不言语,一双眼把他望住,似乎是看透了他。
常喜不得已,只苦笑:“我知道了,是有人在老祖宗面前讲了谗言吧,我虽在南京,可心总是向着宫里的,每年……每年孝敬的也没落下,三哥,你心里是明镜一样的,我信你不会传那些风闻。”说到这,他把桌子一捶,咬牙:“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
“小喜子,”崔飨每回这样叫他,就是要跟他讲旧情,“你别不认,天底下,没人敢瞒老祖宗。”
“我冤枉!”常喜暗赌一把,叫着屈。
“好大的冤枉,看看吧!”崔飨别过身,从怀里摸出一本装订成册的蓝皮本,里面各类通信、支出、进项,罗列得清清楚楚。
常喜目光闪烁,那种精心涂抹的底气碎了个满地,磕磕巴巴地:“是、是……锦衣卫?”
“不然,你以为老祖宗这样昏聩,随意听信了?”崔飨背起双手,原地打着转:“东西送到京里,老祖宗拼了一条老命给你拦的!”崔飨倏地一停,过来把常喜的肩膀抓住,狠狠摇了两把,像是解了气:“你还装作清白么!”
难怪,难怪京里这么快得知消息,难怪崔竹能调来这么精悍的一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