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11)
秦尧松了一口气,一路匆匆赶回家,就见苏氏捏着几封信在门口踱步,脚下都轻快了两分。
“老爷、阿尧,子西来信了!”
三封信每一封上面都写有名字,一人一封。
苏氏含泪拆开了信,上面只写了一句:娘,一切安好,勿念。——子西。顿时苏氏泣不成声,这些个日日夜夜只盼这一句。
秦舜蔚也拆开信,信中郑重写道:爹,月底务必辞官归乡,无论如何定要离开京城。另:我的辞官信在屋内画像暗格内。切记!——莫子西。秦舜蔚两指捻着信,让烛火将它化为灰烬,眼中是道不清的神色。
秦尧没有当着父母的面拆开信,他回了屋才展开。
信冗长了许多。
“阿尧:
不知道阿尧是否想我了?我对你甚为思念呐。我答应过你,回来带你看遍千山万水的,你记得吗?大漠这边的雪景是京城没有的,以后定要带你来看。唔……记得等我,其他的不想说了。我爱你,阿尧。
我叫干爹月底辞官,他的性子不一定听,你替我劝劝他。还有,你也一并辞了吧,当这劳什子官连懒觉都睡不了。我知道你会做的,别问我缘由。
写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写啥好,你也知道我从前念书有多头疼……唉,我不在的日子不知道你恪守夫德了没有,要是我回来看见你跟哪个狐狸精私奔了,我让你一年下不了床!
好吧,秦尧,忘了我吧。援军不可能到,其他的不用我多说想必你都懂,我所做的希望你都懂,别让我的努力都白费好吗?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记得那夜我问你你的唇那样薄,会是寡淡无情之人吗?你说你心中只剩我如何对他人不寡淡。
这份感情我承受不起,我突然迫切希望你对我寡淡无情,至少这样,这份痛苦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我很自私,我想占有你一辈子,虽然这不可能,别等我了,大把的好姑娘等你去爱呢,我不值当。
对不起,秦尧。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那就忘了我吧。
——莫子西”
最后几段话被泪水晕开了,虽然已经干了,但是秦尧仍看得模糊。读罢,信上又重染了泪水,是秦尧的。
“混蛋……”秦尧面上仍是淡淡的看不出神色,但是眼中支离破碎的黎明疼得他不住地流泪,“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偏偏要爱上你?
他再也绷不住面上的从容淡定,抱头痛哭起来。
……
“婚事就定在十月三日,尧儿你觉得呢?”苏氏看着眼前即将成为自己儿媳的漂亮女人,心里越发喜欢。
“母亲说了算。”秦尧只是淡淡答应了。
“尧哥哥明日可有空?”孙琦绾娇羞的站在秦尧面前,娇滴滴问道。
“没空,还有公务要处理。”秦尧眼都没抬,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
孙琦绾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 ,随即从婢女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盒子,道:“我看尧哥哥的玉佩旧了,就派人做了一块新的。”
秦尧被硬塞着接过盒子,里面摆放的玉佩同他腰间的玉佩款式差不多,只是更加精致,用料更加高昂。他只将玉佩还给孙琦绾就兀自离开了。不错,那腰间的玉佩正是莫子西的剑穗。
他回了屋抽出一张信纸,写道:“如君所愿。”信封中还塞着一张大红的婚谏。秦尧到宫中找了皇上的信使,塞了些银子,就顺路带着皇上的答信去了北方。
……
“司都,咱们的军饷只能堪堪坚持十来天了!”
“我已向皇上求了支援,再坚持下……嘶!”莫子西拔出腹部的箭,胡乱抓了一把药就敷上了,确实连块干净的绷带都找不到,最后还是从干净的衣物上扯了一块下了。
“司都,信使来信!”
莫子西接过,皇上的那封他随手搁在了桌上,打开了另一封。一时间他捏着那薄薄的婚谏不知是何心情。他理应高兴才是,至少秦尧不再守着他一人了,但是心里又难受得要死。
矫情。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拆开皇上假惺惺的信,吧啦吧啦废话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他也没心思再读,丢给军营的一帮人互相传阅去了。心里却寻思着早些回去也许还能赶上秦尧大婚之日,虽然他早就知道结果。
婚谏的艳红偏偏没那隽秀的“秦尧”“孙琦绾”两个名字放一起乍眼。
犹豫了半天,莫子西还是抽出一张信纸,提笔想了想,终了还是把空白的信纸折好塞进怀里。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不少鹰在天空斡旋,好似在伺机寻找食物。
“阿尧,雪停了。”莫子西走出营帐,任肆意的寒风拍打在他的身上,伤口疼得一抽一抽,将他数次拉回现实。他还是缓身转向京城的方向,笑道:“干爹干娘,十五年养育之恩子西无以为报,只望皇上能念着我的苦劳,放秦家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