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CP完结】(80)

作者:羹一瓢

嬷嬷把手巾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穆二少爷就别给小爷添乱子了,小爷脾胃虚弱才身倦乏力、难耐作呕,藿香配伍白术,和胃化湿止呕还健脾益气。二爷说了每天都要小爷喝了再睡午觉。”

穆柯擦着嘴翻了个大白眼,二爷二爷,季杏棠个狗东西。

若玉接过碗习以为常的喝药,再苦也是季哥的心意。嬷嬷又笑着说,“小爷,你午饭又没吃多少,今个儿做了糖不甩,甜的,吃了药尝一尝?”

若玉轻抿了嘴,额上的药膏子是苦的,手上的药膏子是苦的,肚里的药汁子是苦的,胃里的胆汁子还是苦的,当真把他从里苦到了外,本来没什么胃口,这么一想点头应下。

穆柯阴阳怪气儿的咳咳两声,吹起了流氓哨,又骂起了季杏棠,算你个狗东西还有点儿用。

若玉执着汤匙,要把晶莹剔透的如意果放进嘴里,穆柯看起来比他还捉急,蹙着眉屏着息,好像在赌场里等着庄家开骰子,他在赌自己会不会赢,穆柯心里打鼓。

作人先生语:喝茶当于瓦屋之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杯,同两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闹,可抵十年的尘梦。

穆柯若是腹中有些笔墨,此时也许再想,照此算来,能不能贪心一点,与他愿得三日之闹,抵往后六十年尘梦,只一夜白头。穆柯不会想到,往后的日子手握奇兵利器都不如他的手。

若玉看他神色有异,把汤匙递给他,“算了,你吃罢。”

穆柯抓了他的手把如意果突其不意地塞进他嘴里,笑嘻嘻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里面藏着吕洞宾的丹药,吃了病就好了。”

吹弹可破的糯米皮化了,软绵细腻裹着味蕾,入口的是白雪里的红梅,呼出的是香腻的缱绻味道。若玉把它们全融进口里吞进肚子,只在口齿间留下旖旎的香,吞下去的是对过去的否定,呼出来的是对新生的渴望。

若玉寥寥吃了几个,转身就要睡了。穆柯在边上数,五个,忙摇他的肩膀,“我不求你多吃一碗,好歹再吃一个,好事成双嘛。”

若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咂咂嘴不予理会,穆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枕着胳膊往旁边一躺,“老子不管,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

窗外,燕子来了。

第32章 居心叵测

季杏棠去到小櫊免不得又是一肚子气。大抵他是神勇之人,愠而色不变。白啸泓已经被穆家父子气的脸色铁青,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季杏棠端着管家刚从商务印书馆里取来的三百份请柬,坐在他身边风轻云淡地说,“穆如松也挺会打着算盘,总是锁在家里也难免苏督军找上门来,把儿子藏你这儿来了。一个不愿意接,一个不愿意走,还真是难办。”

季杏棠摊开红底描金的请柬,掏了掏兜,拿出那张罗列了宴请人的名单。白啸泓把报纸一合放在腿上,凑到他肩头去看,“嚯!这么多人?”

季杏棠被他撞的歪了一歪,放下钢笔,掰着手指头说,“你的虚衔可少?法租界华人商会总联合会主席、纳税华人会监察、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议、行政院参议,军界政界商界都要插一脚。这么些年,除了土匪帮会,还是结识了不少政界要人、军界魁首、商家巨子、学者名流、报界名记。也好也好,人脉广好办事。”

季杏棠伏案写字,又说道,“我今天去看账了”,他顿了一顿说,“你那儿也没什么铜细了。”

白啸泓挣钱花钱从来都是大来大往,钱在兜里还没捂热就成了流水的香钱,听他这么说,八成又是表面殷实内里空,“哦?怎么说?不是还集资了1000万?先抵着。”

季杏棠无奈地说,“那不是虚张声势诓一诓别人,你怎么还犯糊涂,统共就50万,若是办不成公司,退还给老头子和严肇龄每人20万……也就没什么钱了。”

白啸泓往沙发上一倚,无所谓地说道,“你想开个公司玩儿还是够的。”

季杏棠边写请柬边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什么叫顽,你不说是安身立命的事?烟、赌的黑金产业终究做不长久,以后靠着它吃饭呢。”

白啸泓默不作声的抿嘴笑。

下午,许久不见的严肇龄来了。他带来了两只斗鸡,是来场子里赌博的人顺带送的,自己看了几天觉得还挺有意思,便想让啸泓瞧瞧。

斗鸡也不是见着就斗,盯着看了十分钟也没有要斗的意思,严肇龄有些尴尬,笑着说,“后院的宝贝不是抽鸦片抽蔫了吗?杏棠,你拿去给他玩,提提神。”

季杏棠也没多说什么,提着鸡笼子就往小櫊里走。若玉还在睡觉,知道穆柯在边儿上,他也没有多打扰,把鸡放在院子里,沿着石子儿路遛走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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