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CP完结】(40)

作者:羹一瓢

季杏棠脸红脖子粗,把心里的话全都砸在白啸泓身上,他还该守些什么,自己的付出没有一点儿回报,他觉得自己龌龊不堪,还想着拿壳子去和他做生意,这样丧心病狂的人骨子都坏透了,早没救了。

季杏棠松了手,眼角湿了,不知道是心真的疼了,还是硬性的生理泪,只佯做无事,一甩手擦掉。

他转身离开,抱起了地上的若玉,宽慰道,“没事儿,回家。”

白啸泓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现下看着季杏棠冷漠的背影闷哼一声,一脚踹在了车门上,车门凹陷了大半,车子猛烈地晃荡。

他完全忽视了周遭的人,眼里冒着火只看见季杏棠抱着若玉,嘴里也不饶人,“你的账算的清楚的很,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我舌头舔刀尖险中求来的,到你嘴里就是理所应当,合着我弄回来的就该我养着,好生的当爷伺候着,我养得起一个婊 子,我谁都养的起,你怎么不让我去普度众生!收起你那套大君子主义,我用不着你季杏棠可怜,就是骨子里生了蛆把我蚀烂了也用不着你可怜!你当你是谁,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都掂不清,一声季二爷能把你吹上天,一句道义让你自以为是这世上的救世主!你嫌弃我,我要不要自我剖析一下,把我的心肝挖出来让你季杏棠瞧瞧到底是黑还是红,给你数数我有多少个心眼、藏多少心思,再把心肝揉碎了让你看看情分还在不在!就你是活菩萨玉观音,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离得开我,现在有能耐了翅膀硬了,倒是玩的好一手翻脸不认人!我白啸泓这辈子杀人无数,谁都能算计,自己的亲兄弟枕边人都能算计,算计一个婊 子还用不着你来谴责!我下地狱又怎样,见了阎王老子也会说:我作恶作的还不够,你再赏我几年寿命让我把坏事都做绝了才好!你季杏棠管不着!仗着自己在我这儿有些分量,真把自己当颗蒜了,我在乎你?!在乎的不得了是不是?你季二爷记性差的很,忘了怎么坐到这个位子的,我告诉你,那是杀人杀来的、贩毒贩来的、拐卖拐来的、是你季杏棠爬床爬来的!你和这个婊 子可真是绝配,他什么都不缺就缺男人干,自以为干净的不得了,碰一碰都觉得被别人糟蹋了,非得干透了才能老实!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上了贼船这辈子都不干不净跑不了。”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更何况现在寒冬腊月,这些话像冰渣刺在了心头。

季杏棠面不改色,玲珑眉眼微动,眼角的那颗小痣都泛着哀恸。

夜幕沉沉,远处的枯木丛都泛着暗紫色的光,季杏棠脚步微滞,稍稍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气急败坏的人,满目的哀怨,只是都消融在夜色中,谁也看不见。

他走了。

季公馆是被搬了个空,除了稍微气派的洋楼壳子,里面落了尘什么都没有室如悬磬,地下室的烈酒都被搬走,让人大醉一场都不得愿,这是他对自己的占有、所有的都要占有。

他是走不了的。

十里洋场,满目的灯红酒绿,各大剧院、舞台灯火辉煌,悦耳的交响乐响起,一排排妖冶的伴舞女郎,这样暧昧又撩人的夜,很多人都在销金窟窿的欢歌笑语里醉生梦死。

嘲笑,刺骨的风里都是太太小姐的胭脂香粉味。

黄包车上若玉倦了困了就阖眼了。

他睡的很稳,季杏棠把若玉身上的大衣给他裹紧了,捂住他的耳朵,莫让世上纷杂的歌把他吵醒了,又吩咐了车夫,“稳妥些,一品阁旅馆。”

若玉再醒来的时候躺在绒暖的床上,米黄色的被褥遮了他半张脸,下身黏腻刺痛腌臜不堪,肚子很疼脑子很懵身体很凉。

季杏棠刚从外面回来,脸上罩了一层深夜的雾霭,看见若玉醒了,让自己笑出来,“梓轩。”

虚颓的一声,“哥”,嗓子也疼。

季杏棠坐到床边,看若玉脸色煞白,嘴唇都没了一点儿血色,心疼的紧,“梓轩,身体难不难受?我带你去洗个澡看看哪里伤着没有。”

“我自己来。”

若玉在澡盆子里坐着,缭绕的水汽把他熏透了,皮子底下凝滞的血液也会动了。他想:他总不能去警察厅控告有人强暴了自己,他早就不信了这世道,到头来判来判去无非是大少爷和奸了一个兔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是什么玩意儿,怎能任人欺凌,他要弄死这个人,再去偿命也无妨。

季杏棠吩咐侍者专门去汇中酒楼点了薏米粥,深更半夜在大酒楼点一碗粥,滑稽之谈。季杏棠竟耍了倔驴脾气,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固执又憨态,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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