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落(18)

作者:汪里樟

原来这是王仪薇的父亲。因小时见到父亲另娶姨娘,王仪薇便和父亲闹变扭,后来父亲升官做了巡察厅副理事,自己又出去留学,二人都没解开心结,甚少见面,王仪薇从小和父亲反叛惯了,打听得父亲给自己定了亲,回国后便四处留心,想尽快择意中人嫁了,碰巧就遇上夏至礼。虽有妻室,但不过一普通人,不足为患。本指望父亲见到孩子有了,便松口,哪知道更愤怒。王仪薇父亲一见孩子都有了,隔两天就把王仪薇送出去,店也关了,之后又佯装才回国的样子,重新嫁人,孩子自然丢给夏家养。

王仪薇起初还留恋夏至礼,成婚后还往夏家铺子去过几回,又去见过孩子,后来夫家住得舒服,钱又给得大手大脚,加上夏至礼那时刚摆脱梦魇,人瘦了一圈,憔悴多不比之前倜傥,孩子又小,看不出什么好玩,王仪薇便渐渐淡了这边,夏至礼一见自然明白,二人便不再往来。

莺歌磕磕绊绊背完诗,夏至礼因见这脸又想起王仪薇,心中一阵厌恶,便挥手让莺歌走了。莺歌巴不得一声,便喜得跑回自己房。

「咚」一声响,夏至礼放下书,抬头瞧见莺歌从地上捡起一东西,踹进怀里就想跑,露在衣襟外的红穗子,夏至礼瞧着有点眼熟,喊住了他。

掏出一看,居然是当年宝蒂最爱的长命锁。夏至礼手微抖,问莺歌哪来的,莺歌说早起看床头挂着的。夏至礼脸上难看起来,当年他和宝蒂的房间,后来改做莺歌的屋子,房里原先宝蒂的东西都烧了,烧不了的就收在后院杂物间里,这锁他明明记得放好,怎么又出来了。

夏至礼收回这锁,让莺歌回房,自己握着那东西看了会,转头放进佛堂,心中一阵发闷,想到前院透透气,路上碰到大姐二姐,正带着人布置中庭戏台,因明天是夏至礼四十生日,必要风光办一场。况且自那日过去,六年了,家中人大小生日,都并未再请人唱戏,也很少外出听戏。想着那事过去已久,加之整生日,便想着热闹热闹。

夏至礼便停住脚,看着人拉电线挂灯,又往各处廊柱上系红绸子,瓶中鲜花也换上新的,各处忙碌景象,看得他心里踏实起来,也不往前出去,看了会就回房休息。

次日下午,已陆陆续续有亲朋好友来,王昇也带着大礼来了,当年王仪薇的事没影响二人情感,反让他觉得对不住夏至礼,后头生意上能帮的都忙着。

夏至礼和大姐在前厅应酬,二姐带着太太团在抹牌,小妹没来,夏至礼先头回房换衣时,路过小妹房间,听到里头在放戏曲唱片。那年之后,小妹就不怎么爱出门,老是待在房里听唱片听无线电,大姐二姐劝过也如此,便只好不管。夏至礼对戏没研究,听不出缠绵动人,只觉说不出的不耐,快步回房。

天色渐黑,家中各处灯纷纷亮起,前厅饭摆好,众人开席,吃到最后几道菜时,戏台已经布置好,先演西洋魔术过场,逗得台下时而惊呼时而大笑。

夏至礼本来也坐着瞧热闹,哪知先头吃饭,被王昇灌酒灌猛了,又油腻的鸡鸭鱼吃了一堆,正有些反胃,这会儿又不知哪儿来一阵风,更弄得心头一阵恶心欲呕不呕,喝点了茶没压下去,反倒越发难受,只好起身告恙回房,大姐吩咐人先回去给夏至礼铺床,又嘱咐下人给夏至礼留好汤,待会儿起来饿了能喝。

踱步回房,身后传来锣鼓声,似乎要开始唱戏,因家宅大,等夏至礼回房,这声也只是隐隐可闻,细听起来却又没有声音。

夏至礼和衣躺下,准备合会儿眼,就回前头陪客人,毕竟还来了些生意上的伙伴。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唱戏声,不大,却让人无法忽略,夏至礼翻来覆去几次,终于忍不住坐起,正要往前去,想起方才席间,似乎没见到小妹,便拐道去她屋子,准备喊她一块去前院坐坐,别老在房里闷着。

然而到了小妹房外,却发现里头一片黝黑,叫了几声也不见答,夏至礼便想小妹应该过去听戏了,便自个儿往前走。

然而越往前走,声音越淡,及至走到前厅,夏至礼眼睛蓦地瞪大,背上猛起了层鸡皮疙瘩,前厅空空荡荡,戏台、酒桌全然不见,陈设与平常无二,只几盏灯亮着。忽地有脚步声传来,夏至礼猛地回头,见小妹一脸嗔怪地走过来,道:

「大哥,叫我好找,大姐二姐喊你陪客人敬酒去呢!」

夏至礼刚要问怎么换地方,就被小妹不由分说拉走。越走那锣鼓唱念声渐响,等夏至礼回过神,人已站在后院门外。站在红漆门口,夏至礼一阵恍惚,多久没来了,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不是锁起来了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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