姃途漫且遥(159)
平等王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之礼,赶紧把姃姃从火光里拖出来,擦了擦她脸上灼痕。
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活着,平等王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她右手紧握着的那个金丝锦盒,倒是一点不减当年神采,在这铁围山脚下,也散发着耀眼的神光。
这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值得她这样拼命。
姃姃轻咳一声,像一个几欲没气的小奶猫,平等王赶紧又给姃姃递了一口茶水。
姃姃来不及谢,血红的眼光直冲着灼盒望去。
只听她不知是嘀咕了什么咒语,金丝锦盒“啪”的一声弹开。
平等王也不禁往那宝盒里望去。
怎么会!
这盒子里,怎么会,空无一物
平等王头一次在姃姃脸上看见了绝望,她焦黑的手指在盒子里摸索了许久,又倾盒向外倒,还是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明明亲自把他们俩的头发放在这灼盒里,怎么会没有呢!
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呢?
姃姃用力把盒子掰开,还是,什么也没有。
平等王也不禁嘀咕,“这盒子里怎竟空无一物”
没有人能在阿鼻地狱里偷走任何东西。
除非,这盒子里一开始就没放任何东西。
平等王莫名也对姃姃备感歉意。
他第一次在她那高高在上的脸上看到了如斯绝望。
即使是刀山火海,炼狱油锅,她也不吭一声,此刻她却像个愤怒的猛兽。
她被地狱之火灼伤的手指渗出鲜血,狠狠地抓向地面,指尖瞬间磨破,给她早已被熏黑的手指又附上一层悲烈的色彩。
她绝望的怒吼着,铁围山也为之一振,锁山的锁链颤抖欲裂。
地狱里的恶鬼闻声也不禁颤栗发抖。
就在平等王不知所措时,远远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影子。
走近一看,竟是在西天求经的翁也。
原来,姃姃刚到冥界之时,秦广王便给翁也送了信儿。
翁也步履不停地奔向躺在地上绝望嘶吼的姃姃,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翁也眼泪不停,充满歉意的抓住姃姃“自残式”的双手,“姃姃,对不起,当初是我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自以为是,自以为你心志不坚,我担心你无法承担结发的因果,我怕你没有后路,对不起,姃姃,你不要伤害自己,对不起。”
她怀里的女孩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绝望的嚎啕大哭。
铁围山脚下的阴风似乎是也想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逐渐裹着风沙吹过。
翁也下意识脱下外衫,罩住姃姃被烧焦的身体,两个女孩抱头痛哭,平等王见了也不禁红了眼眶。
阴风四起,暴雨大作,四面可听地狱里的恶鬼燎叫。
纵是生在地狱的平等王也不禁被风刮倒。
只见暗无天日的铁围山上竟惊现阵阵天雷,道道劈在铁围山的锁山链上,整个阿鼻地狱瞬间风咛怒吼。
这样悲烈壮观的场面,平等王也只在幼时有幸见过一回。
那还是当时魔界的魔神殿下,也就是姃父,法力飞升的时候。
莫非!
平等王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原本崩溃大哭的姃姃一把推开抱住她的翁也,用力之猛,就连法力高强的翁也也被震出去两米远。
随后就见姃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烧焦的衣服也遮不住她的美艳灼华,她步履蹒跚,又坚定的向着铁围山走去。
天雷滚滚,砸在她的身上。
一道,两道,三道……
翁也大喊着不要,飞奔着想过去替她挡住天雷,被反应过劲儿的平等王赶紧拦下。
翁也不要命似的想要挣脱,好脾气如平等王也不禁怒喊,“姃小殿下好不容易才将少主您给推开,您此刻去,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意嘛!”
四道,五道……
整整九道天雷。
把姃姃劈倒在地。
霎时间风平浪静,铁围山又恢复到平静之中。
翁也颤抖的爬向远处吐出一口鲜血后便瘫倒在地上的姃姃。
只见她身上的伤口逐渐消失,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与之一比,受难的倒像是后来的翁也。
姃姃好像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还顺势扶起了倒地的翁也,只见她纤指一挥,挥尽一身灰垢,又恢复到那灼灼其华,高高在上的魔神相貌。
她淡笑着拍了拍翁也身上沾染的尘土,道,“风雨雷月,雾霭云雪,世间万物皆有法度,曾经我以为自己能操纵万间玄妙,到头来两袖泡影,才发现,原来我也不过是万物其一罢了。翁也,我知你好意,只是我与他命里无缘。五日后我与姃嵘大婚,再与你喝酒。”
果然,魔神飞升,非同凡响。
姃姃似乎还想跟翁也说些什么,只是还没开口,就觉得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