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少爷/BRANT(75)
BRANT将一只手搭到前额上,好像在给自己量体温似的,良久才说:“前阵子我在巴黎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画家给我画过像,可是后来直到我回来,他都没把画像拿出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替我把那幅画拿回来?”
“可以。”潘晨恭敬的说,“您还记得那名画家的地址和姓名吗?”
“这有些难。”BRANT眼珠转了一圈,他丰富而黑暗的内心世界里储存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却唯独很少记别人的住址。“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保罗?让,这是他的艺名,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据说曾经在塞纳河岸罗浮宫对面的国立巴黎铸币博物馆办过单人画展……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过—去—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潘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BRANT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眼望着天花板,继续回忆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因为没钱付酒帐而被酒保赶了出来,境况十分窘迫。他自己说这都是暂时的,他正在策划一个非凡的绘画主题,一旦完成就会震惊全世界……他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好像真的似的。我猜他是遇到了一般艺术家都遇到过的‘灵感枯竭症’,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画出来,就一心想一次性搞个伟大的作品,从此名垂青史,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潘晨,他们小有才华就以为天降大任,自大会毁了他们,衣衫搭配混乱并管这叫‘艺术家风范’……”
潘晨没有打断BRANT的话,他知道少爷此刻正回忆着呢,有时将心里搜索到的一些小细节全都说出来,有助于更快的回忆。果然,BRANT“噢”了一声,说:“我记得他在克斯顿街上有一套公寓,在二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塞纳河,至于他现在还住不住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好的。”潘晨点了点头,“我会把画像带回来的。”
BRANT稍微举了一下手中酒杯。“早日回来。”他说,随后便闭上眼睛陷入深思中。
潘晨小心的退出客厅时,奥利还蹲在门口,看到他出来了,尾巴晃的更利害了。潘晨蹲了下来,摸了摸狗的头,笑着说:“奥利,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保护少爷,知道吗?”奥利扑了上去,用它的舌头舔潘晨的脸,潘晨一面躲闪,一面站了起来,回到房间拿行李去了。
2.寻找画家
潘晨在巴黎逗留了三天,基本上只是通过电话跟别人联系,其余时间则到处闲逛,有时会登上观光船一边观赏月夜中的塞纳河,一边用晚餐;大部分时间则在卢浮宫里。除了那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之外,卢浮宫的建筑在他看来,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艺术品。BRANT曾说过他对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非常感兴趣,并神秘兮兮的说皮埃尔?莱斯柯在对卢浮宫进行改建的时候,他就在场,如今回过头来再来游览一番,确有“物是人非”之感,潘晨穿过那长长的拱形走廊时,时光仿佛凝固住了,在经过萨莫德拉克的胜利女神像之时,他忍不住在距左耳上方的头发十公分的地方捏了一下空气,然后旋转了两圈放在胸前,好像在行脱帽礼似的。他的艺术品位与BRANT不同,后者显的更随意,他则比较严肃一些,这使他在某些方面看去不太容易亲近,就跟所有“外表会骗人的”悲剧一样,潘晨其实是比较容易说话的人,只要你不在某些方面触怒他的话。
工作完成之后,潘晨在一个巴黎还未完全醒来的清晨,钻进一辆漆成黄色的崭新出租车。“克斯顿街。”他说,眼望着不远处的凯旋门。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他的客人: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白净脸皮,长的清秀帅气,穿着Dolce&Gabbana成衣西装,戴着PRADA手套,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在漫长的行程中,有的司机喜欢听音乐,这位司机却独独喜欢和客人搭话聊天,他又从后视镜中里看了几眼潘晨,确定他不是那种会大骂出声的客人后,微笑着说:“客人,您是第一次来巴黎吗?”潘晨摇了摇头。司机又问道:“您是从日本来的?您看上去像个日本人。”潘晨笑了:“不是。”他不太喜欢这名司机的多话,转念一想:或许他知道保罗?让的一些情况呢!于是问道:“很抱歉,请问您知道保罗?让吗?”司机愣了一下,仿佛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潘晨只得补充道:“他是当地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曾经在国立巴黎铸币博物馆办过画展……”司机“哦”了一声,爽朗、粗犷的笑声充满了小小的空间。“在巴黎,那样的艺术家太多了,先生!”司机笑道,车子经过喷泉时,他特意将车子开的慢些,用下巴指着坐在喷泉边替游客画像的一名中年画家,说:“你看到那个男人了吗?那个男人曾经被卢浮宫的哪一任馆长称赞,当时吹的全巴黎都知道了呢!在巴黎,曾经露过一把脸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每个法国人都是艺术家,我完全可以这样说,先生。”潘晨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恰好车子到了目的地,他付了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