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345)
“怕死……”令夷想到了什么,朝着刘陵看了过去,刘陵微笑着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瑶妆继续道:“从体内分离浊息,的的确确可以让他们更快地拥有更高的修为,随之带来更长的寿命,可却总有个突破不了的极限,而如今,尤其是这个千年间,九州地脉越发不稳,四大仙门也不敢再过多动用封魔鼎,这极限的年岁便越来越短了,千年前的这几个老不死的,也都快到了该死的时候了。而这里面……百年前就有个露出衰弱之态的家伙,不想这么轻易地死,而我……有办法能续他的命。”
“续命?”
“血夜果。”这次回答的是刘陵,他倒是很坦然:“是只有妖族才有的珍惜灵物,我也是……靠着这东西,才苟延残喘到了如今的。”
斩断
周潋走出现搭起属于自己的简陋房屋,朝着一个方向行了一会儿,果然瞧见了远处站在月下空地上的维清。
“……抱歉。”
等周潋纵身轻跳,来到维清身边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
周潋叹了口气:“你对我,道什么歉?”
周潋能想到的,维清所说该是自己被卷入这件事里。
但是周潋跟原本与此事全无关联的令夷和葳蕤不同,甚至跟“联盟”之中乾州许家出身的许铭也是不同的。就算他只是周潋,并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可……有些瓜葛,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分得清的。就算周潋没有与维清交好,没有成为维清的朋友,因为他的“特殊”,与这些事远远隔开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更不必说,他师父……
而就周潋的本心而言,若是能选,他也定会如现在一般,选择站在四大仙门的对立面。
这么算来,有没有维清这个“引子”,至少对周潋而言,反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了。
但……此刻维清要与他说的,却当真并不是这一桩。
“是有关田前辈。”
周潋一愣。
维清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周潋,褪去这几日动荡之间始终强撑着的平静,周潋第一次在自己好友的脸上见到这样深切的愧疚和悲哀。
“当日崇阳……我……我师父也在。”即便已有那位乾华四长老的阮前辈和宗梧先后说过,维清称呼乾华的二长老,仍然还是“师父”二字。不论过去如何,不论他知道了真正的祭品是谁后的未来又会怎样,至少……他师父教养他是用心且真心的。
周潋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
维清说的他当然也是知道的,甚至早在听到他师父……的消息后就反复思量过。他也的的确确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不知该如何面对维清这个好友的时候。
只是后来,一件一件事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总算平静下来,他就已经很自然地在为维清担忧的同时将这师徒两人彻底分开了。
有些事,周潋自然不会算了,但是他并不想在维清面前说这些。
直到此刻,维清自己提起。
“他必是知情无疑。”维清声音有些艰涩:“而在知情之外,并非没有可能,他……”
“好了。”周潋闭上眼睛:“……你的意思我明白。既今日你说到这里,我便也实话与你说。我师父的事……我是定要查个清楚明白的,所有……所有,我都必定不会放过。”
“……”
周潋知道,维清是在猜测或者说是在担心,当日可能对他的师父下手的人……
他们如今并没有任何证据或者线索,也听不到什么具体的风声,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不管猜测是什么,乾华的那位二长老不会无辜便是了。
尤其是……曾经数百年间,这两人……还是好友。
“……但这些,与你无关。”周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
而且维清跟他师父之间的问题,又那样复杂。
连周潋都觉得,在那位乾华二长老真的知道了他的弟子维清才是真正的祭品之后,这两人的师徒关系怕是……
事实上,在这些师徒之情,养育之恩,和与仙门的关系之中,维清的情况要比他周潋复杂得多,也……艰难得多。
维清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低下了头。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里远没有他表现出来得这样平静。
周潋也并不想让维清多纠结这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解的问题,说起那个如今连周潋都情绪极为复杂的乾华二长老,他叹了口气转开话题:
“维清,这些日子你跟令夷……”
虽是为了转开话题,但这也的的确确是周潋很关心,或者说很担心的事。
在他们还在乾州那个山谷,还没有分头行动的时候,周潋清晰地从两人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即将被戳破的朦胧的情愫,在这一次再相逢之后像是被一下子切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