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181)
所以……
所以虽然看着一整层昨日三人只是草草翻过并没有细看的记事册子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气,周潋还是任命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分配。
等他垂头丧气地来到一个书架前取了一册翻开,肩虽然还垮着,嘴角却是勾了起来:“直说不想让我打扰嘛,我肯定应得快。”
……
令夷和维清两人在二楼,重点对着前一日曾粗略看过一遍的记事册子仔细地寻找线索,尤其是一千多年前,在那缺失三年往前一两百年内的记载。
令夷觉得就算事情的发生是在那三年之间,可在那之前不会毫无征兆。就算可能被联想过去的“征兆”都已经在仙门的压力之下被清了个干净,可需要仙门那样大动干戈的事,其中可能涉及到的人必定不会少。这些人之中,或许的确有不少的,像周潋之前从他师父那里听来的那位凌岳弟子那样,被抹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可令夷相信也总会有些“漏网之鱼”。便是那个如今不知名姓的凌岳弟子,既曾经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除非所处情形跟如今的维清陈寅一般,否则所接触过的交往过的人,相识的人想来也不会太少。那凌岳弟子一人的痕迹容易抹去,或者与之最为亲近的几人的痕迹也并不难消除,可相关的所有人都给清除掉……
如果真是那样,那也许如今的乾州许家记事阁里缺失的,就不只是他们昨日发现的“那点儿”内容了。
虽然令夷从没有就这个想法与维清交流过,但显然对方并不必她说明就能够理解。
手里的这一册才细细地看完,令夷抬手要去旁边的书架换上一本的时候,抬眼便瞧见了几步之外站着的维清。
跟半靠在书架上显得有那么几分懒散模样的令夷不同,维清在书架之前连站姿都很是端正,腰背挺直仿佛没有半点儿懈怠,双手托举着记事册,头只微微低垂。
从几步之外看他的侧影,挺拔清隽,倒似是一幅画。
令夷怔怔地看着维清,过了一会儿才猛地醒过神来,连忙趁着维清还专心地看着记事册没有发现之前收回目光,随手又从自己靠着的书架上抽了一册下来翻开。
虽收回了目光,她的心神却没有完全收回来。
令夷翻开记事册的手微微收紧。
她一定,一定,会为他改命。
她曾经“看”过的那原本属于他的“未来”,她绝对不会让它成真。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令夷自己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决心的变化。
最初决定上乾华的时候,她只是想着“尽力而为”罢了。
而另一边,在令夷已经转身收回目光,“认真”地再次看起手里的记事册子的时候,几步之外侧对着令夷的维清,虽是仍旧维持着端正的姿势,微低着头手中捧书无声细读,但在令夷转身不再看过来之后,他的嘴角微微得勾了一下。
就连那双向来无波的浅色眼睛,也微微眯了眯,露出浅浅的愉悦之色。
只是并没有被别人看到。
刘大师?
自那日记事阁之外,周潋言语试探过许观之后,接连两日,他们三个还是每日都会去记事阁翻阅,不过不再像前两日那样整日呆在里面。
那日之后,许观仍然会在他们三个每次前去记事阁的时候等在那里,瞧不出半点儿异样,也似乎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许观之外,整个许家也如先前一样平静,许家的家主也大长老,也不曾再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好似那一日的试探从未发生过一样。
周潋试探许观后的第三日,与维清结伴准备将许家记事阁二楼的所有记事册子都细细地看上一遍的令夷,有了收获。
虽然这个“收获”其实并不明确,令夷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把握这是真的有用的线索。
令夷捏着手里的记事册,虽是从倚靠着书架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却并未出声去唤维清,但几息之后,本在另一个书架之后的维清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令夷顿了一顿,还是将手里托着的记事册朝维清的方向递了递,另一只手抬起指着其中一页的一段文字:
“这是一千零六年前的记事,离那三年算得上很近,我便多看了两遍,觉着其中这段……”
令夷并未将话说完,维清已经微皱起眉头慎重地将令夷手里的册子接了过来,朝着她先前指出的那一段内容仔细看了过去。
一字一句,看得很认真细致。
文字的内容比起这段前前后后记下的几件小事,显得略有些长,在维清看来也许不算大事,但若放在乾州许家这样并无多少倚仗的小家族,也的确是值得好好记一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