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冥刀(155)
杨君复道:“打你没所谓。你皮糙肉厚的。”
严秋华愁眉苦脸道:“师伯,你疼我师妹我没意见,可不能老让我去当出气筒啊。”
杨君复道:“别给我打岔,赶紧告诉我。我好找你师父理论去。”
严秋华连忙阻止道:“别别别,你去了,师妹更加捞不到好了。”
杨君复道:“别唠唠叨叨的,赶紧说!”
严秋华道:“唉。。。师妹昨日擅自放走了关在囚洞的两个妖徒。所以师父才罚她。”
杨君复一听,愣了一下,道:“你是说卓北擅自放走了那两个妖徒?所以那囚洞的火是她放的?”
严秋华道:“那就不是,说是那个女妖自焚引起的大火。”他心里也不忍,道:“唉,都快逃出去了,不知为何还要自焚。”
瑾瑜听了,心里一阵惆怅。那是他亲身经历之事,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悲痛无比。
杨君复道:“可是。。。卓北为何要这么做?”
严秋华道:“师父就是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她说,如果不救,估计那两个妖徒今日就死了。”
杨君复恍然大悟,道:“所以卓北和那两个妖徒是朋友?”他脸上尽显愕然。宁卓北为人谨慎,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与妖族来往。
严秋华点点头,道:“师父气她还不肯认错,气她自作主张,气她处处顶撞。。。”
瑾瑜心里一紧,宁卓北从来都不是倔犟的人,却为何不肯在此事上与她的师父低头。
杨君复不满意,嚷道:“即使如此,也不能把自己的徒弟打成这样吧?我都没见过下手这么狠的。”
瑾瑜一听,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朝草庐的一间内屋走去。穿过帘子后,一阵浓重的药味。宁卓北趴在一张藤床上,头枕在自己的手背上,身上盖着一层薄布。透过薄布依稀能看到她的背上和手臂上是一道道的绷带,绷带下浸着道道血痕。他蹙着眉,想伸手去摸,却摸不到。
宁卓北的眼睛忽闪着,她默默的听着杨君复和严秋华的对话。她的脸色苍白且憔悴,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
瑾瑜坐在她的身边,自言自语道:“所以,你去锁妖塔下救我时,其实身上带着这么多的伤吗?即使如此,即使被你师父如此责罚,你也要去救我吗?”他用手抚摸宁卓北的长发,仿佛那个幻境中的女子能感受到一样,“卓北,那你为何不肯再与我相见,为何要如此决绝呢?”
房间外的那两人还在继续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
严秋华道:“师伯,卓北的伤,何时能好?”
杨君复道:“用了我的药,好是迟早要好的。也没那么快。明日便可以下地走动了。虽然是皮肉伤,但是牵扯到还是很疼的。这几日,你就让她好好待在自己的屋里吧,哪里也别去了。每日都得来换药。”
严秋华道:“每日都换药?会不会很疼啊。”
杨君复道:“会啊。每次打开绷带都会扯裂伤口,你说疼不疼。所以说你师父狠心嘛。”
严秋华道:“师伯你别这么说。师父是怕到时候掌门罚卓北,只会罚得更惨,说不好要关到囚洞里,不见天日呢。”
瑾瑜就这么坐在宁卓北的身旁,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即使知道她只是幻影,他也觉得很平静。因为此时,任何事都还尚未发生,他娘还活在目山,他还没有劈塔,云天泽还活着。他似乎还有一丝机会能够继续和宁卓北在一起。
他心里却慢慢犹豫起来,如果不改变任何一件事,那宁卓北就会看到他被取出狐眼,就会看到他痛苦而挣扎的十七年。他虽然好奇宁卓北这十七年究竟如何度过的,可是他似乎更恐惧让宁卓北看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也许,”瑾瑜自嘲道:“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也许这些对于你,只是些许惆怅。”他尝试着去抚摸宁卓北的面颊。
宁卓北站在目山的山门,那山门似乎被焚烧过,黑漆漆的一片,整个目山仿佛刚刚遭遇了洗劫一般,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瑾瑜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脸上愁云惨淡,不发一言。他的身后跟着东海,鱼浪,颜芍,卷梓,参水和壁萤等人。
她紧紧的跟了上去。目山里血流成河,风吹过松林,仿佛一阵阵的呜咽之声。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陈列着狐妖们的尸体,看起来都是修为很高的狐妖。
瑾瑜蹲下身子,将一个狐妖的双眼阖上,喃喃道:“叔叔。。。”他咬着唇,不肯哭出来。
宁卓北觉得自己的指尖冰凉,她似乎已经意识都自己将会看到什么。
瑾瑜站起来,继续往横凌府走去。东海等人跟着他,也都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