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冥刀(102)
瑾瑜打开小二送来的酒,拿着酒壶直接就喝了起来,自嘲道:“我一定是脑子糊涂了。”
他又喝了一壶,只可惜他酒量好,只可惜这不是桃源山的琥珀酒,怎么也喝不醉。他从腰间拿出一粒银子,扔在桌上。纵身一跃,跳到了街道上。也不理那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他的头上,顺着刚刚那三名曜真弟子的方向行去。
他走过了福来客栈,虽是暮春,但是客栈里比以前热闹多了。走过了林铁匠当年的宅子,那里早就换了一户人家。他继续走着,上了山,走到了一间茅舍前。
茅舍的院子里,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头戴斗笠,正俯身捧起一盆兰花。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眼睛上綁着一条白布,面容秀丽。
瑾瑜站在院子的门外,道:“没想到禾珈姑娘还住在徐来镇。”
禾珈侧着身,仔细的听了一会,淡淡一笑,道:“声音如此熟悉,不知是哪位旧雨?”
瑾瑜笑道:“便是目山瑾瑜。”
禾珈听了,不觉会心一笑,“许久不闻了。瑾瑜公子。”
禾珈将瑾瑜让到屋里的桌旁,脱了斗笠,缓缓坐下。她目不视物,用手在桌上摸了一会,终于找到了茶壶和茶杯。正想给瑾瑜斟茶,瑾瑜拦住她的手,道:“我自己来。”
禾珈也不坚持,道:“瑾瑜公子,近来可好。”
十七年前目山被毁,桃源山被烧,禾珈也略有耳闻。可是,也已经十七年了,旧事也不必再提。
瑾瑜喝了一口茶,道:“马马虎虎吧。”
禾珈道:“想来目山人多事杂,都需要瑾瑜公子费心呢。”
瑾瑜默默的打量着她。禾珈已经不似以前青涩,越发的懂得人情世故了。他淡淡道:“禾珈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偏安一隅。”
禾珈微微一笑,道:“这样的日子清闲。”
瑾瑜道:“有没有和光昕联络?”
禾珈道:“她知道我书信不便,前几个月才亲自来探望我。”
瑾瑜道:“她长大了,懂事了。”他看了禾珈一眼,道:“她与禾珈姑娘一样,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禾珈一愣,道:“是吗?我不知道红色是什么颜色。”
瑾瑜想了一下,道:“就是。。。你燃火的时候,那种感觉。”温暖而炙热。
禾珈第一次听到有人给她解释颜色,“那黑色是不是晚上冷风吹过的感觉?”
瑾瑜道:“我觉得黑色更像是躺在冰冷的海底。。。”寒冷而绝望。
禾珈莞尔,道:“瑾瑜公子,十七年不见,你今日来找我,不会就是想给个瞎子讲解颜色吧?”
瑾瑜乐道:“你不要这么直接的戳穿我嘛。我不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吗?”
禾珈摇摇头,“不必拐弯抹角。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效犬马之劳。唯恐本事低微,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瑾瑜笑道:“禾珈呀,你越发的像人了。”
禾珈道:“这是赞我,还是损我?”花草百兽心心念念的要修成人形,修成之后却总是与凡人针锋相对。
瑾瑜沉吟了一下,道:“是赞你。”他爱慕的女子也是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吧。这个请求的确有点为难。不过除了你,我真是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帮我这个忙。”
禾珈道:“但说无妨。”
“我想借魂。”
“借魂?这种。。。旁门左道。。。。”她不愿直说,但借魂实在是一种下三滥的法术。
首先,被借魂的凡人往往都不知情。其次,借魂的妖拿了别人的魂,多半都不会归还。那被借了魂的凡人就会一直生活在混沌之中。最后,魂被借了,谁能保证可以毫发无伤的归还。所以,但凡是要点脸面的妖,都不干这种事。要么就豁出去,把魂吸了。借魂就好像借钱一样,被借的永远不知道那笔烂帐有没有机会收回来,能收回来多少。
瑾瑜怎么会不知道借魂有多么无耻,“禾珈呀,我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也不会想干这种事。”
禾珈道:“瑾瑜公子,可否告诉我,你借魂要干嘛?”
瑾瑜道:“我妖气不稳,但是又要去委羽山。。。”
禾珈怔了一下,道:“莫不是要去神树?”“正是。”
禾珈愕然,神树上住着朱雀,最憎妖气,去了便是送死。她内心不由的挣扎起来,如今帮了瑾瑜,些许他就因此葬身委羽山;不帮,如若他铤而走险,就更加毫无胜算。
瑾瑜看出了她的心思,呷了口茶,道:“你不帮我。我依旧会去。生死便由天命了。”
禾珈劝道:“瑾瑜公子,这九死一生的事,你又何苦去做。”
朱雀乃天之四灵,主火。常年居于神树。每十年褪羽成金。便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赤羽金。以此金炼刀剑,便是神器,杀神斩魔,无往不利。但朱雀只在神树之顶徘徊,那赤羽金也只在神树之巅。为求赤羽金而攀神树的人和妖比比皆是,但往往一去不返,不是从神树上摔死,就是被朱雀烧死。委羽山的清虚派都不派人守护,可见此行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