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劫(355)
解彼安道:“华元真人十分低调神秘,听说开宗立派的那些年,不怎么与其他门派来往,只是默默地带徒和修行。”
“祖父脾性内敛,不喜与人结交。”兰吹寒的口吻有几分自豪,“以君兰剑法的厉害,若是祖父有心经营,不会只得几十名弟子。我爹则是完全不同的性子,所以在他做了掌门后,衔月阁才发展壮大。”
范无慑仿佛不经意地问出:“华元真人一直以道号示人,不知他的名讳是什么。”
兰吹寒挑了挑眉。
解彼安心里有些紧张,他假意轻斥道:“无慑,不得无礼,长辈的名讳岂可随便问起。”他看向兰吹寒,“不过,说来好像确实没什么人听过华元真人的名讳,莫非是有什么顾忌吗?”
兰吹寒坦然道:“没有啊,只是华元这个道号似乎对祖父很重要,祖父更想让这个名号流传下去吧。祖父叫兰仲名。”
解彼安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仲名”二字,一颗心还是跟着颤了起来,他知道这份悸动不属于自己,而是来自宗子珩。
“兰仲名。”范无慑默念这三个字,“不知华元真人师承何人,君兰剑法,是后宗天子时代才出现的吧。”
这么厉害的剑法,放在哪个年代都会大放异彩,君兰剑法不可能做那颗蒙尘的珍珠,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确实没见过。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范无慑回忆起那日在云嵿八卦台上,兰吹寒和宋春归的一场精彩切磋。比起宗玄剑法的狠辣激进,无量剑法的古板保守,君兰剑法优雅倜傥,却又不失锋芒,一招一式绵中带刚,进退有度,正如一朵俏立于浊世的兰,洒脱又克制,温柔又坚定。
这就是宗子珩创造的剑法吗,它是否投射了创造者的自我?
范无慑突然生出妒意。大哥从前就不止一次说过,宗玄剑法虽然厉害,但戾气太重,打起来像饿狼扑食,他想自己创一套剑法,要又雅致又厉害。这套剑法已经有了,他却至死都没有听大哥对他提起过,反而将这剑法给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种。
君兰剑法本该是他的,正如大哥的每一根头发,都是他的。
兰吹寒察觉到俩人对自己的家世过于好奇了:“你们为什么突然对我兰家的发家史感上兴趣了?”
解彼安连忙往回收:“随便问问罢了,这问题确实有些僭越,兰大哥不方便说,就不提了。”
兰吹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我们再商量一下到了乾一寨该如何行动吧,这一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要随机应变,但我们的目的不变——找到青锋剑,将它物归原主。”解彼安拍了拍自己的乾坤袋,“无穷碧隔着几里地都能感应到青锋剑,乾一寨不大,我们争取今日天黑之前找到大致的方位。”
第182章
为避人耳目,三人分开行动,在不同的时辰离开坎六寨,前往乾一寨。
赤帝城内的官道围绕神农鼎而建,如此近的距离看神农鼎,能感觉到一种雄浑的神性,让人不禁想顶礼膜拜,不愧是天人之物。
解彼安想到了东皇钟,东皇钟身为四大神宝之首,传说中有毁天灭地之能,但师尊很少说起与东皇钟有关的事,哪怕小时候他常常缠着师尊问问题。第一次触摸东皇钟,他就被磅礴的灵压震晕了过去。虽然他没有见过轩辕天机符和山河社稷图,但正如师尊所说,如果当时有东皇钟在,宗子枭一定不能那样兴风作浪。
从坎六寨来到乾一寨,就像从贫瘠的陕北来到了富庶的中原,后者相差几千里,而前者分明就在一座城池之内,竟是天差地别。解彼安想起那些跟他一起出城的赶早集的人,青壮劳力不多,大多是老弱妇孺,大约能在其他地方混上饭的,早就离开了吧,而受到封城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人和住在城郊的人,比如阿绿的父亲。
祁梦笙真是作孽。解彼安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心中暗暗发誓,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解彼安进了乾一寨,先不疾不徐地晃到了祁梦笙的行宫附近,果不其然感应到了青锋剑。这行宫是供苍羽门掌门视下时临时住的,不比凤麟洲,守卫并不严,加上祁梦笙对赤帝城的结界太有信心,这里连个结界都没有。
不过,这行宫好进去,不代表青锋剑好出来,那么重要的东西,祁梦笙必然会将它重重保护起来。唯一庆幸的是,因为青锋剑是被北阴大帝亲自点化的魂兵器,放不进阳间的乾坤袋,他们一定能在行宫里找到它。
解彼安回到客栈,与二人汇合,正值晌午,他们便下楼点了几个菜,随便吃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