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行每进一步，他就退一步，气势也随之弱下一分。等到身后碰到墙壁避无可避，他的气焰已经焉了，两只耳朵尖透着红，只鼓着胸中那口不服输的气立在那里。

俞景行低头看着他，一时无言。

许微明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瞥回去：“你看够了没有！”

俞景行深深地看着他：“没有。”

许微明下意识地咬了下唇，“我知道！先派卧底去你府上是我不对，你反过来耍弄我也是应当的，可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要做什么？”许微明低下头，一下子丧了：“我求你，别再逗我了，我……”

“谁说我在逗你？”俞景行今次没有浪荡，正色道：“今天来，原本是想来跟你说说话的，但是一看到你，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别说。”

俞景行原本已将他拿捏得八九不离十，就算知道真相，许微明应该也会原谅他，哪儿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给面子。到现在，俞景行居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么久以来试探出的结果，许微明真有那么喜欢他吗？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顿时，许微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惊失色：“我喜欢你？怎么可能，你也太自作多情了，说实话我当初最烦的就是你……”

“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以前喜欢过我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拆尽了台。

许微明忽然想起，他好像是跟“陈兴”坦白过这话，在他看到俞景行选妃黯然回家的时候。居然忘了还有这一茬！

他一阵牙酸，扭过头去。

俞景行软下声音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但我喜欢你肯定在你喜欢我之前。”

什么？

俞景行居然说喜欢他？

“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看起来又娇又憨，让人心生喜爱。”他静静看着他的慌张，把他躲开的手臂抓住，“后来看着你长大，又是另外一种喜欢。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只要看到你开心我也会高兴，可是又害怕身处这诡谲的漩涡，给你带来不幸。”

“因为我始终明白，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谁强行去融入，最后都会两败俱伤。”

该来的还是来了！

剖白心迹什么的，也太尴尬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我一厢情愿。可我怎么就没有想过呢，你总是那样口是心非。”

“我才不……”

俞景行打断他的话，“可是许微明，你怎么总是那么能惹人生气呢？我喜欢谁，难道我自己不清楚？”俞景行俯身靠近他，“许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有对她做出任何非分之举、说过任何越界的话。我一直都在疏远她，你看不出来吗？可你仍要帮她制造偶遇的机会——利用我对你的喜爱和容忍。”

许微明愣住。

那时候他就对自己……

“所以有时候你真的很讨人厌……”

许微明呵的一声，鼻子开始发酸。

这个世界规定了男子与女子才能互相爱慕，是大家都认为对的事，至于那些“不合规定”的事，如果不是偶然窥得冰山一角，是绝对想象不到的。那时候他又不懂得个什么，只知道自己喜欢俞景行，因为他优秀、温柔、厉害。但人人都向往着美好的事物，并不算出格。

“但我还是喜欢你。”

许微明抬眼看着他。

“好像生来就该是那么骄傲、那么坏，一切都理所应当，无忧无虑……是我永远也羡慕不来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俞景行笑了笑，抚上他的脸颊，“对不起，这么多年了，直到现在才敢来打扰你。是我不好。”

许微明闷声道：“你有病吧……”

“对，我有病。”

许微明绷不住了，推开他就要逃走，被他一手圈进了怀里。俞景行一低头，唇抵在了他耳边，“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了，微明。”

许微明偏过头躲开那股热息，慌张的道：“你…你先放开我。”

“先告诉我。如果我是俞景行而不是陈兴，无权无势无自由，大你七八岁，有过别人，还伤害过你……你是否还会喜欢我？”

许微明难得的沉默了。

俞景行心里也跟着没底了。说实话，许微明到底还喜欢他几分，他不是很确定。虽然有他亲口承认的“喜欢过”，但那毕竟是曾经，更何况他前不久还为了“陈兴”神伤了好几天。

俞景行将他抵在镂花的隔窗上，困于这方寸之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是往前还是要退后？”

他的语气那么严肃，好像这是一个容不得半点玩笑的事情，是他必须要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