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月吟(22)
蛋壳脸翻出两瓶药,一边递给品月一边说:“上次我走在路上的时候,遇见他……”
子未右手捂着左肩,鲜血仍不断淌出,终于支持不住,仰面倒下去。
“子未……”
“上次得遇公子时,公子遗落下一副面具,妾身对着面具日日思慕,想待得再遇公子时亲手交还,不想这回遇见姑娘,初时以为便是公子易容,待姑娘流血才觉出气息不纯……”品月与蛋壳脸并肩而坐,听她说因果种种。
身后榻上,子未突然坐了起来,虚弱但仍气场强大:“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救我。”
品月汗颜偷笑,人家都说日日思慕了,再这么问让人家姑娘如何回答。
蛋壳脸慌道:“阁下伤还没好……”
子未一手按着伤处,目光冷冷地射过来:“你既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何教人信任。”
品月兀自凌乱,人家姑娘好心救你,什么语气,不行,得补救:“啊哈,人家有自己的苦衷嘛,不过姑娘没有脸确实看着有点诡异,随便弄一个面孔也行嘛。”
蛋壳脸沉吟片刻,伸出手臂,手仍藏在袖子里,在脸上一按,那蛋壳便像面团一样凹下去一个洞,像这样画了两个洞一条杠,权充作口眼。
品月跪服,这形象,实已无力吐槽,还可以再敷衍一点吗?不行,得补救:“啊哈,那,姑娘芳名?”
烛火轻晃,衣袂飘飘,帘上螺玉相碰,叮铃作响。
蛋壳脸恍然道:“丁零。”
突然脸色大变:“怎么……怎么有风?不好,他们来了。”
“姑娘别慌,反正谁也近不了你身。”品月随口道。
“未必。妖怪夜市,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子未以指为剑,在墙上画了一扇门。
丁零低头道:“阁下高见,妾身能使小巷拉长,不过是因为小巷之景千里如一,可小店内物品繁杂冗多,确不好移。两位就此别过,妾身只盼有缘再见,那时能揭下假面,坦诚以待。”
“后会有期。”子未轻轻点头,拉起品月跃入门中。
门的那边,是品月家的客厅,地上血迹未干。
“这么多血。对了,子未,那个使鞭的少年说流血又不会死,真的不会死吗?”品月问道。
“少年?你逗我呢。”子未笑了起来,随即正色道,“不过对我来说,确实流多少的血都不会死。”
品月又问:“还有,他好像称你‘墨染天下’?”
子未的脸色微变,很快笑了起来:“以前自己起的,蠢到不行。有了名字之后就不用那个外号了。”
回过神,子未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在我的伤好之前,借个地方休息吧。”
“不……”品月嘴角抽搐,“第一,你不用搞一些防护阵法什么的吗?第二,伤员哪有躺沙发的,你睡床上,我睡沙发。”
子未坐起来,一挑眉:“真的?我这伤搞不好得养十天半个月。”
嘴里这么说着,脚却已经开始移动了,一边还不忘利诱一下:“不过也应该,一般小妖怪感觉到我的气息就躲远了,给你避灾保宅。”
“去去去,废话这么多。”品月把人塞进卧室,长舒一口气,找了块抹布开始擦地上的血迹。
东方已经破晓,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品月跪在地板上,擦去满地晕开的殷红。
周六上午只有两节课,接着便放学回家。按照惯例,这顿午饭柚子会到品月家来帮忙烧。
“哎,品月,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吗?”走在路上,柚子突然压低了声音问。
品月吓得手里的袋子都差点掉了:“哎?什,什么……”
“昨天晚上,我莫名其妙晕过去了,结果今天早上醒来,”柚子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咽下一口口水,“看见前站长学姐拿着瑞士刀要抹脖子!我晃了她半天,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不应该啊,品月想,小雅学姐不是在坠魇剑下魂飞魄散了吗?难道桑学姐是因为得不到原谅才要自尽的?两人边聊边走,走进品月的家。
柚子把书包放到沙发上,突然指着沙发的一角说:“血!品月你又流鼻血了,还喷到这儿?”
糟了,品月一愣,昨天的血迹印在沙发上了。
“这位置,”柚子满脸狐疑,“品月你生理期乱了?”
“怎么这么吵。”卧室的门打开,子未满脸不爽地走出来。
“帅哥……”柚子瞪大了眼睛,指着子未瞠目结舌,“品月你……你房间里竟然……窝藏着……”
子未甩过来一个不屑的眼神,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甩刘海:“我饿了,快做饭。”
柚子的表情从惊愕到花痴:“品月你……竟然藏着这么帅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