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98)
“哥哥,他们要是想毒害我,你防也防不及的,还是给我吧。万一你中了毒,澈儿的天就要塌了。”
守澈忙伸手去拦,她小小的脸上秀眉微蹙,但她也知道哥哥此时满心愧疚,又怎么会听呢!果然守戎浅笑着说了声“好”,却依旧坚持喂她。
“这么一闹,想起当年就不由的后怕,就让哥哥这样子喂吧!说起来你自幼就懂事,吃什么都不怨,也不需要人照顾,我好久都没喂过你了。还亏得是这样,不然凭我,要怎么养的大你?”
守澈闻言也笑了,不由还有些得意,守戎又叹了口气道:
“哥哥如今只有你了,再是危险也得先顾全你,你是我好不容易带大的,我怎么忍心你中毒,自己独活呢?”
“哈哈哈,你们果然兄妹情深啊!”
文帅与副将经过,见这一幕却大笑道:“放心,有前车之鉴,老夫岂会重蹈覆辙?老夫不用下毒,这把千回锁没有钥匙,天下只有老夫能开,所以只有老夫活一日,你都得听老夫的!即便日后老夫立你为王,你若听话则已,不然——老夫也能将你关作笼中雀!”
“你!”守戎一时气得只想上去拼命,倒是守澈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劝他冷静。
“还是公主懂事!”文帅扔下一卷羊皮书,道,“这是明日的安排,你若再出错,休怪老夫无情!”
守戎恨得牙关紧咬,看着众人离开,那眼神如朔九寒冰——犀利骇人,守澈见这样子不免担心地问了一句。
守戎吸了吸鼻子,站起来:“澈儿,你先吃饭。夜里凉起来了,瞧我都有些冻着了,哥哥给你多抱几床被子来。”
说着,强忍住泪水,跑回营帐一顿翻箱倒柜,将所有棉被皮裘找出来,动作间颇有几分戾气。
“殿下?”
有二人忽然进帐,守戎深吸一气,转身来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
七十三:师徒反目
(若说在军中十载,没一两个亲信,那未必太无能了些!)
帐中三人皆是愁眉,守戎思忖片刻,才开了口:“叔容,今日形势你也见到了,依你说,军中我有多少胜算?”
“殿下,属下自知殿下之志,便在暗中留意。文帅反心,除了他几个心腹,其余将士多是不知的;加之殿下今日威立,文帅虽治军极严,但军中心向殿下却已成大势。若明日振臂一呼,追随者必不在少数。”
“文帅今日做绝了,我便不想再做拖延……这是虎符,你今夜便出城,调集北线众士,明日我要一战定局!”心坚似铁、目光冷厉,守戎说这话时真的很像一个君王。
“是!那——殿下,公主怎么办?”
“我自然不会叫澈儿有半分危险,”守戎咬着牙,将眼一撇道,“文帅可有对你起疑?”
“殿下放心,属下从未露出痕迹。”答话之人,竟是文帅身边那当日共谋毒害守澈的小卒,而今的副将。
“他说的‘千回锁’,你可知道怎么解?”
“属下不知,那是文帅的家传本事,他还未曾教与属下。”
“既然解不了,那就将事情做大,让他来解!”守戎冷着脸道,“你这便回去向他献计,就说——二皇子性子桀骜,言辞间仍有一搏之意,明日开战不如就悬公主于城墙之上,时时警醒他,使之不得不从。”
“殿下?这……”
“按我说的便是!若此计不成,明日你务必保证公主性命,待我擒了老贼,再作打算!”
“是!”
那二人退出后半刻,守戎才又抱着被子回到笼子边,守澈忙问:“哥哥,你怎的去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你还没吃呢!”
“先不管饭菜了。”守戎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方才悄声道,“你过来,哥哥有话嘱咐你——明日文帅若将你悬于城墙上,等我佯败率兵回逃,你便看准时机跳下来!澈儿,咱们就赌这一次,如果哥哥能接住你,咱们都活;若不能,哥哥陪你为国殒命!另外,这护腕是我方才特制,你乘人不备时戴在手上,我留了两个活结,一拉就开,到时应当有足够的空隙让你的手滑出来。”
“好!我知道了,澈儿信哥哥!”
“还有,你记住,文帅身边的副将,眼角有疤的那个是我的人,若有意外你就听他安排!”
“嗯!”守澈的目光就如同他哥哥一般坚韧,她毫无犹疑地选择听从哥哥。
塞北之地冬意来得那么早,风一吹过就是刺骨的冷,守戎坚持要陪着妹妹,硬是裹着被子坐在地上过了一宿,呼出的气和露水凝在脸上,结成一层冰。
天虽冷,却因为彼此血缘情深、赤心相贴,反而睡得安心。这一番看在不明所以的将士眼里,只觉得皇子公主了不得,自发地便有人前来生起炭火、彻夜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