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179)
说着又遣了双儿去照水轩请,双儿去了一趟回来道:“公主说多谢好意,但这回的事她没出力,不敢腆着脸来吃酒。”
说罢,双儿走上前来斟酒,又道:“公主是客气,红裳姐姐说回来就累得睁不开眼了,又在吃药,还是早些睡了好!”
“这孩子——”炽莲叹了口气,说到这里便没了笑语,胡乱让了些酒菜便散了。
隔日一早,扶摇楼里可没了分寸,依仗着风袭月过活的老妈子、丫鬟、小子一大帮等在她房门口,风袭月才起,就赶忙都围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风袭月一面戴耳坠子,一面骂道,“乱糟糟地跑过来,都闲呢嘛?”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你推我让了半天,才有人上前问道:“风姑娘,咱们这些人怎么办?是跟您走啊?是就散了?”
“走什么?你们要去哪儿!”
“不是您跟相爷家的女公子打赌,输了……输了就要离开京城吗?”
“是啊,风姑娘!您好歹给句话!去哪儿?做什么生计?咱们也好收包裹的收包裹,找营生的找营生!”
风袭月一听这话,顿时咬牙埋头羞红了脸,几个人见她这样,更是叽叽喳喳,甚者没了好脸色要讨月银。
风袭月最恨人家瞧不起,气急了一砸花镜,啐道:“好不了的东西!谁也没说我输了?自己急什么?作死投胎的!”
婆子上前抚背劝道:“姑娘啊,人家是相府千金,咱们不好得罪的!这输赢也是摆在明面上了,这……她……”
“你要说她给我留脸面不成!”风袭月一把攘开了婆子的手骂道,“她是公侯小姐,她是要保名声,哪来的好心?她对我这风尘女子瞧不起着呢!我既是风尘女子,我要什么名声!我就不信她还能拉的下脸,我就不走!她还来这儿赶我不成?”
风袭月横眉怒目呛得几人没了言语,然这时,却忽从门外传来轻、而不失气势的讥笑声!
“好个才女佳人!我竟不知——要为名声息事宁人,不辨是非的道理!”
一百三十一:逐遗患;累名声
几人闻声涌出门一瞧,只见炽莲站在楼下堂中,赤红的袄、牙白的裙,皮笑肉不笑,两只眼微合着,好神威的模样!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喉间一紧,又见炽莲眨了下眼,冲楼上一瞥。
这眼神是冷冽?是嘲讽?是挑衅?是玩味?甚至是调皮?我说不分明,却直叫风袭月脊背发凉。
那样的心高气傲,却又这样的心虚,双儿嘁声发笑,走去搬来一张座搁在了堂中。
众人就看着她在楼下喝茶静坐,自成风波云眼,而风袭月虽是居高临下,气势却全被她占尽了!
“我一向不是容人的量,任性妄为是远近出名的,所以——”细吹氤氲、轻押薄茶,炽莲面带微笑道,“只怕风姑娘是想错了主意了。”
这样的威仪既是命中有,又是经世面,风袭月暴烈的性子在这“风雨欲来”的阵仗前,只能空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应对。
炽莲终是放下了茶碗,有些不耐烦,又或说是有些失望道:“双儿,去请风姑娘下来。”
“是!”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双儿平时妥帖规矩,凌厉起来也是骇人,她带着两个婢子上楼去“请”,道:
“风姑娘——我家姑娘前来相见,怎不见来迎?与你说话,怎不闻回复?呵呵,下楼一叙又何妨?怎的不敢相见吗?莫不是也秉性家传——天生羞涩了不成?”
双儿这厢伶牙俐齿将原话奉还,气恼得风袭月抬手要打人,双儿不必动手,自有婢子上前拦住,并喝道:
“风姑娘请吧,别再不识好歹了,让您自行出城你不肯,我家姑娘今日还有个请,明儿可别坏了脸面!”
风袭月无奈下楼来,问炽莲道:“你当真要逼得我无路可走?”
炽莲嘴角微扬,依旧似笑非笑道:“我早说了我不是容人的量,就是单凭一时喜好不想谁好过,也是有的!更何况当初这赌约是你非要立的,怎的此时反说我的不是?”
“你!”
“女公子你赢得风光,何必非要为难我?我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出了这京城,我能又到哪里投身?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风袭月此时红妆羞恼,几乎落下泪来,楚楚可怜地哭诉不易、后悔求饶,叫人好生不忍!可炽莲却神情自若,一颦一笑更露寒意,道:
“枉你自命不凡,有几分才学样貌,如今这是什么作态?你不服我没什么,费尽心思耍阴招赖皮也不算什么,就是惹到我母亲生气,是你的生意也罢了!但可笑你不以为耻,竟敢在我面前得意,拿我母亲取笑又伤我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