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事(92)
另一个影子一甩袖子,森森冷笑,“现在还不成,得先除了他身边,我的同类。”
同类!
黄十三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窗内烛火一熄,两个影子瞬时不见了。黄十三顿感不妙,转身就跑,身后却传来尖啸的风声,她向旁边一滚,还未来得及起身,身后风声骤然逼近,便觉肩膀一痛。
黄十三忍着剧痛,从地上弹跳而起,放出臭气。黑雾腾起,黄十三趁势跳上墙头,忍不住回头去看方才袭击她之人。黑雾散去,月亮恰好从云层里出来,照亮了整个院落,那里赫然站着一只大狸猫,正满眼嘲讽地瞧着她。她不敢多做停留,跳下围墙快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一口气奔到了城外竹林,黄十三才慢慢停下脚步。她寻了一处隐秘地,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三个周天,伤口的血才堪堪停住。
黄十三仰躺在草丛里,想着那个猫妖,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醒来,天还未亮,远处隐隐传来几声打鸣声,她精神一抖擞,循声找了过去。
七日后,会试结束。考生们被关了好几日,自是憋闷坏了。一出考场便三五成群相约喝酒去了,也有考生邀请谢青行。他因惦念着家中黄鼠狼,自然是婉言谢绝,急匆匆地回了家。满心欢喜地到了家门口,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惊。只见尚伯一脸羞愧地跪在门内,见他回来,当即磕了一个头,“老奴有罪。”
谢青行急忙上前扶他,却被他轻轻挡开,“老奴有负少爷所托,黄鼠狼……不见了。”
不见了!谢青行胸口蓦地一凉,只觉的身体的某一处空旷无比,似是被她一同带走了,难过疼痛又无所适从。
蒋离紧随他而来,本想着早他一步到家,便可带着黄鼠狼寻个僻静处,好好把玩几日。熟料,远远地便看见谢青行愣呼呼的杵在门口,心中不免有些泄气。怏怏走到门口,看到尚伯,不由也大吃一惊,脱口道:“你们主仆这是在……作甚?”
尚伯低下头,详细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蒋离也是痛心不已,只是较于谢青行,多了几分理智。他上前扶起尚伯,和声问道:“你那晚睡前喂过它之后,便锁好门窗?你会不会记错了?她那么小,如何能够打得开锁好的门窗?会不会是有人……”
“罢了。”谢青行苦笑一声,赌气道:“尚伯,你不必自责。她想走,任谁也拦不住。”
蒋离叹了一口气,心中越发痛惜,那么漂亮的黄鼠狼,还未碰一下,便跑了,着实可惜了。
谢青行说完,不再理他们,失魂落魄地向卧房走去。
尚伯看着他背影,猛一拍大腿,连忙跟上去,语气略有些古怪道:“还有一事,今个一早,有位姓黄的姑娘,自称是你的……夫人,特来京城投靠你,老奴已将她安置在……。”
谢青行猛地顿住脚步。
恰在这时,他的房门“哐当”一声自内打开,奔出个黄蝴蝶似的女子,俏生生地在他面前站定。
谢青行呆呆看着她,手臂快过大脑做出反应,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箍住。
黄十三一愣,继而又想到早上情急之下对尚伯撒谎自己是谢青行的夫人,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行郎啊,你怎么那么狠心,一走就是半年,连个信都没有,奴家好生想你。”
谢青行额上青筋爆出一两条,默默收紧手臂,咬牙切齿道:“我也好生想你啊,娘子。”
黄十三被勒得几欲吐血,挣扎了几下,却忽然看见蒋离正促狭地看着她。
她面上一红,默默将头深埋进谢青行胸口。
一个月后,放榜。
谢青行毫无疑问拿下头甲第一名,而让黄十三意外的是,蒋离竟也得了头甲第三。这下可忙坏了尚伯,又是张罗着摆喜宴,又是忙着给各处报喜。
到了殿试,一番问答之后,二人又被皇帝御笔亲点为状元和探花。皇帝得了栋梁之才,欢喜异常,先是下令三甲游街,以示与民同乐。后又着礼部紧锣密鼓准备琼林宴,与众大臣同贺。
正值谷雨时节,柳絮飘飞,牡丹吐蕊,樱桃红熟。城内城外的百姓纷纷放下锄头,领着自家儿孙,聚在长街两旁,想要一睹状元郎的惊世风采。
黄十三一早就挤到人群前,占据了最佳位置。正翘首以盼之际,忽觉肩膀一沉。她扭头一看,却是黄姥姥。
黄姥姥拉着她退出人群,在周身布下结界,肃声道:“谢青行乃是天授的状元郎,命格极为特殊,因你的出现,他的命格已出现偏差。司命星君已有所察觉,你现在就与我回去受罚。”
恰在这时,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黄十三循声望去,长街尽头缓缓骑马走来三位红袍青年,为首的正是谢青行,端的是意气风发,俊俏风流。